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簪缨 作者:陌上绯歌 文案 顾瑾瑜怎么也没想到,未曾来往的庶妹会狠心将自己推入彻骨的池水,死后谣言四起,说是顾瑾瑜不 愿嫁给轮椅里的他。 大梦三生,见证了上一辈的爱恨纠缠,以及他的传奇和深情,重新来过,便不再错过。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Ps:这是作者最喜欢的男主,温润如玉,不虐,宠文 内容标签:重生 天作之合 宅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瑾瑜,谢缨 ┃ 配角:顾卿怜,赵天明,谢宏 ┃ 其它:温润如玉、天作之合、细水长流 ================== ☆、往事   庆历二十八年三月十二日,正是池水彻骨的时候。顾瑾瑜看着自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以及慌张逃走庶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打捞自己的尸体,池水旁的地上瘫坐着一个女子,身着淡青色长袄,衣着精致而华贵,她便是顾瑾瑜的母亲,长和公主。   顾瑾瑜感觉自己飘荡了好久好久,原来自己是绝对忍受不了寂静的,没想到飘荡得久了,什么都看淡了。自己去的那个晚上,父亲来请见母亲,他们大吵了一架。印象中父亲对母亲总是冷冷清清,原来是因为当年母亲是被赐婚新科状元顾明泽,也就是顾瑾瑜的父亲。然而母亲心有所属,乃是当初的将军府的世子罗致,罗致是少年英雄,击败敌军于千里之外,不过据说罗致只喜欢自己的表妹,还请皇帝舅舅赐婚。顾明泽开始不知道,对妻子也是百般疼惜,以为公主对自己冷淡,是性格所致,直到后来才无意中得知此事,没想到妻子连解释都没有,一个人搬去了公主府。顾明泽一气之下听从自己母亲的话,为了顾家的香火有继,又娶了一房妾侍,柳思容。没想到当时的长和公主已经怀孕三个月,而当自己知道之时,柳氏也已经怀上了顾卿怜。   顾瑾瑜从小长在公主府,父亲也很少过来,只是刚生下来的时候,母亲让父亲过来取名:“我算过了,她命里缺玉,怀瑜握瑾,就叫顾瑾瑜吧。”长和公主总是一个人弹琴或者进宫陪当今皇太后外祖母聊天,顾瑾瑜是被一群妈妈丫鬟捧着长大的。小时候顾瑾瑜一个人偷偷跑到父亲的府上,她看见父亲、庶母、顾卿怜还有弟弟一起在吃饭,溜回去后大哭大闹,让母亲请父亲过来。然而母亲只是摸着她的头叹气。后来顾瑾瑜再也不偷偷溜到父亲府上,只是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坏,经常摔坏东西,对下人也毫不怜惜。有一次在打骂教训一个丫头的时候,恰巧被父亲看见,父亲让她去罚跪,那一次父亲与母亲也是吵得很凶。   顾瑾瑜知道自己当时不是失足掉进池水而亡,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庶妹顾卿怜推了自己一把而致,至于她为什么想要致自己于死地,顾瑾瑜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因为公主府和父亲的院子隔了很远,并不常见到顾卿怜她们,这次顾卿怜来母亲府上也是她随父亲过来给母亲请安。后来,京城开始流传顾瑾瑜是因为不想嫁给残疾的谢缨才投河自尽。一开始听到的时候,顾瑾瑜还在想谁这么了解自己,自己就是不想嫁给那个瘸子。谢缨是谢家嫡子,外祖母在皇宴上见到后,惊于谢缨的才华与相貌,当场为刚满月的顾瑾瑜赐婚,可她也没想到那谢缨后来竟然患上了恶疾,以致双腿无法行走,只能终身坐在轮椅里,可是皇室要维持自己的威严,说出去的话哪有反悔的道理。   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太年轻气盛了,脾气也是坏到了极点,嫁给谢缨怕是自己还高攀了谢缨。因为不只顾瑾瑜没有想到,怕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谢缨在顾瑾瑜死后的第二年的殿试中中了探花,十年后坐到了当朝首辅,成为祖朝开朝以来最年轻的首辅。还有一桩民间八卦,谢缨终身未娶,说是怕害了其他女子也与顾瑾瑜一样寻死,顾瑾瑜一直很内疚,觉得自己害得谢缨孤老终身,但是谁不知道后来想嫁给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其实也有人说谢缨有龙阳癖,拿着顾瑾瑜当幌子。顾瑾瑜偷偷飘到谢缨府上看过他一次,他就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看书,皮肤很白,身子很清减,对下人也很温和,他对人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心都软了。不过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笑过,顾瑾瑜感觉他的笑从来没有到过眼底,可能是鬼的感觉比较敏感吧。   再后来,顾瑾瑜就一直呆在外祖母的房间里,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地方可去,她只想跟外祖母在一起,从小只有外祖母最疼自己。长和公主现在不进宫了,顾瑾瑜去看过她,自从顾瑾瑜死了之后,她就闭门不出,整天吃斋念佛,青灯相伴,甚至不让父亲上门,下人也全部赶出府去,只留下了若溪和若昀姑姑,两位姑姑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说什么也不离开,母亲这才留下她们,或许是忧思过度,庆历三十三年,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她也离开了人世,不过顾瑾瑜却没有见到母亲的灵魂,为此还奇怪了好久。自从自己死后与母亲大吵后,父亲再也没有来过公主府,母亲死后,父亲来看了母亲最后一眼,为母亲举行了丧礼后,父亲就离开家,说是河山风光大好,向皇帝舅舅请辞。皇帝舅舅来问外祖母,外祖母摆摆手说:“都是傻孩子,随他去吧。”顾瑾瑜要是还没有明白,就白当了这么久的鬼了,父亲是爱着母亲的,也是,像母亲这般美丽的女子,世间罕见,哪有男子躲得过。想必母亲也是爱过父亲,只是她当时心气高,爱耍性子,父亲当年突然冷淡让她懊恼,本想等到顾瑾瑜生下来再和顾明泽和好,没想到他竟然瞒着自己娶了别人,就更拉不下来脸了。这也是顾瑾瑜听外祖母在母亲去世的那个晚上在母亲棺前哭诉的,估计也是有意骂给父亲听的。当时吓了顾瑾瑜一大跳,没想到这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也真真是可惜了。   顾瑾瑜的性子真是完全变了,周围只有自己一个鬼,大喊大叫也没有人会注意,不像以前,自己故意大喊大叫,以此来吸引母亲的关心。很多以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现在也能看清楚了,看得多了,反而清明了,性子也就静下来了。就这样春去秋来,庆历三十八年,外祖母也离开了,顾瑾瑜死后第一次哭了,母亲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但是这一次,她还是哭了,舍不得外祖母,那个喜欢抱着自己夸自己最最漂亮的外祖母。当顾瑾瑜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滴到手上的时候,有一道光亮了,眩晕了目光,然后,顾瑾瑜就没有知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请多多指教。 ☆、醒来   呜呜,小姐你终于醒了。”咦,这不是桃儿吗?顾瑾瑜环顾四周,这不是当年自己的房间吗?这是怎么回事?“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桃儿了吗?”桃儿是顾瑾瑜最宠爱的婢女,也是从来没有惩罚过的婢女,因为顾瑾瑜想让桃儿不感到孤单,桃儿从小跟着顾瑾瑜,对顾瑾瑜来说更像是一个妹妹,当年顾瑾瑜死后,桃儿哭着要给顾瑾瑜陪葬,是母亲将她拉住,后来母亲将下人们分了银子赶出府,将桃儿嫁给了一个教书先生,并给了桃儿一大笔陪嫁,那个教书先生对桃儿很好,若不是他劝着桃儿,估计桃儿还是会想不开,何其幸运。   “桃儿,你别哭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桃儿瞪着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顾瑾瑜,“现在?现在是帝历二十八年三月十九日,小姐你怎么了?你掉进水里,睡了太久,都不记得日子了。呜呜呜呜,你都昏睡了七天七夜了,公主大人天天守着你,大人也过来瞧你好几回了,对了,公主大人说小姐一醒,就让奴婢去喊她,她都几夜没合过眼了。”看着桃儿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顾瑾瑜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丫头估计是以为自己脑子烧坏了,冷静下来,顾瑾瑜记得自己是在外祖母床前哭来着,然后突然,现在居然又回到了当年自己落水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死。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书里的奇事都能见到。顾瑾瑜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舒了一口气,真好,一切都来得及,原来都是一场梦,可为什么又那么真实。   正苦恼着,顾瑾瑜看见父亲扶着母亲而来,已经到了门口。母亲的眼睛红肿着,脚步虚晃,要不是父亲扶着,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自顾瑾瑜记事起,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她一向是光彩照人,明媚如春的女子。想到这里顾瑾瑜忍不住流泪,还好,现在的母亲还没有心灰意冷,父亲也还没有看破红尘,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世她一定不能让二位再次生离。   “儿啊,你可算醒了,你怎么这么狠心,是要急死娘吗?”长和公主直接冲到顾瑾瑜的床前,握住女儿的手,便不愿再放开,生怕她消失了一般。“母亲,女儿让您担心了。”顾瑾瑜望着母亲,原来不曾好好亲近的母亲,自己死后,她那样伤心,原来以为母亲不爱自己,都是自己太傻了,现在看着母亲,就像珍宝一样美丽。“你怎么如此冲动任性,你母亲只不过跟你商量等你行过笄礼之后,嫁入谢府的事情,你就跑去寻短见?亏得你妹妹跟着你,找人来救你,不然,你早,哼。”要不是她,我能掉下去?顾瑾瑜心想,当初顾瑾瑜看着顾卿怜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顾卿怜大叫说顾瑾瑜寻了短见,估计是看顾瑾瑜已经不行了才叫的人,谁知道这一世顾瑾瑜反而没死呢!不过现在就算顾瑾瑜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倒不如借这个机会,“父亲不要心急,女儿并非是要寻短见,怕是应验了那术士所说,这公主府有凶兆。”母亲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儿?”“那日女儿去庙里许愿,盼外祖母头疾能早日痊愈,却被一个江湖术士拦住,说女儿住的地方大凶,不可再住,女儿以为他乃是一介骗子,便给了他银两,打发他走了。那日母亲与我说话后,女儿心中确是有些烦闷,没想到走到池边,仿佛被恶鬼拉住,直往水中而去。”“那可如何是好?”母亲听后十分惊慌,倒是父亲还算镇定,“这样看来,此地不宜再住,依我看你们不如搬回家里,景和,你看这样可好?”“母亲,你就答应了吧,这儿实在不能待了,瑾瑜怕。”顾瑾瑜顾不得许多了,只得跟母亲撒起娇来,其实也是在给母亲一个台阶下。“罢了,如此,那也这能这样了。”顾明泽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若有所思,“那你好好休息,为父先扶你母亲回去休息,明日便整理好房子来接你们。”   “小姐,你感觉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不过桃儿更喜欢这样的小姐。”顾瑾瑜抿了抿嘴,若还像以前那样,那这当鬼的日子岂不是白捱了。只是不知道那顾卿怜现在是什么感觉,若是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道是怎样的懊恼。   第二日一大早,父亲就派人来接妻子女儿,其实昨夜回去后,他一直在忙着指挥下人们收拾原来的公主的院子,没想到这一次,妻子和女儿竟然因为这样的机遇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当年很多事情还是自己年轻气盛,他不禁对未来的日子开始有些隐隐的期待,一晚上没睡也不觉得累,一大早便赶去了公主府。   长和公主的东西很多,顾瑾瑜的东西也不少,好多都是外祖母赏赐的,所以不可不带。当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顾府的时候,顾瑾瑜远远的看见祖母正领着顾卿怜和她的弟弟顾欣辉在门口迎接,而父亲的妾侍柳氏是不能出现在门前的,所以不在其中。   “恭迎公主回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母亲快快请起,无需多礼。”母亲的礼仪不愧是外祖母亲自□□的,端庄有仪。“孙女瑾瑜见过祖母大人。”顾瑾瑜知道祖母顾氏最注重礼节,原来跟这边呕气,几乎见了祖母都不行礼,现在为了母亲,她也得好好讨老人家欢喜。“好好好,孙女长大了不少,出落得更水灵了,有如公主的风采啊。”一行人边说边往里走。顾瑾瑜瞥见顾卿怜双手绞着手帕,眼神闪躲,故意不看顾瑾瑜,顾瑾瑜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以后再敢生事,有的她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个故事,忐忑中。。。 ☆、归来   父亲将母亲的院子收拾得跟公主府似的,布局十分相似,可见他的用心,还给顾瑾瑜单独收拾了院子,这也是顾瑾瑜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心理年龄加上魂魄的日子也与父亲母亲差不多大了,有些事儿也懂了,住在一个院子,难免尴尬。不过,顾瑾瑜不知道的是,顾府说大也不算大,公主的院子自从公主搬走后,顾明泽不准别人动过,每天都有人负责打扫,顾老太太住单独一个院子,顾明泽自己还有一个单独的院子,那柳氏和顾卿怜一直是住一个院子,顾欣辉还小,柳氏坚持要自己带着,本来也不觉得小,现在看来,还真有点挤。   因为顾明泽已经收拾得很好了,下人们只需要按类放好就行,所以顾瑾瑜与母亲并没有多操心。“晚膳,母亲说想与景和你一起用,不知你意下如何?”父亲看母亲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其实,昨晚在顾明泽走后,顾瑾瑜立即去了母亲房间,顾瑾瑜怕母亲害怕,没有将自己的遭遇完全告知,而是说自己这七日在鬼门关过了一圈,很多事都清明了,不会像以前那般犯浑了,也劝母亲不要错过一些人、一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长和公主若有所思,在顾瑾瑜走后,她回想了当年的很多事情,自己年少时对罗致一见钟情,然而罗家的军权越来越让皇兄忌惮,后来听母后说,皇兄是不可能把自己嫁给罗致的,皇兄早就准备打压罗将军府一党。后来自己被皇兄赐婚给当年的新科状元,也就是顾明泽,只记得当初第一眼看到顾明泽的时候,他正在回答皇兄的问题,他的丹凤眼扫到屏风后的自己的时候,赵景阳落荒而逃。但是自己当年心气很高,不愿意承认自己移情别恋的事实,所以婚后百般别扭,最终竟然导致现在这个局面,还让女儿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真是追悔莫及。想到今晚女儿来找自己的认真的模样,怕是连女儿也看出来自己对顾明泽的感情,是啊,自己已经错过了许多,这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把握。   长和公主听到丈夫这样小心地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得有些心酸,于是冲着顾明泽微微一笑,“嗯,这是应该的,我也好久没有和母亲一块吃过饭了。”看到公主好久不见的笑容,顾明泽不由得心中一荡,又柔柔地散开。于是更加温柔,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跳跃着溢出的喜悦,亲自领着妻子和女儿向顾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那厢顾卿怜回到柳氏的院子,将前面的情况跟柳氏说了,柳氏不由得有些恼怒,便顾不得尊卑有别,支走了下人后,向女儿抱怨,“怜儿你说,为什么那顾瑾瑜落了水,却搬回来住呢?”顾卿怜也想不明白,难道顾瑾瑜不怕自己再害她,“这个女儿也不知道。那个顾瑾瑜现在似乎转性了,原来天天听到她发脾气,惹父亲生气,今天我看她居然对祖母行礼,真是让女儿也看不懂了。”柳氏没有听懂顾卿怜话中的意思,继续说:“凭什么她一回来,老爷忙前忙后,整个晚上都没睡,亲自帮她收拾,还有那个丫头,一回来就一个人单独一个院子,咱们娘三却挤在这一个院子,老爷真是偏心。”   柳氏还是没有见过世面,城府不深,顾卿怜想了又想,还是不敢把自己推顾瑾瑜的事情告诉柳氏,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道顾瑾瑜有没有跟别人说。或许她说了更好,当时周围根本没有人,如果她说是自己推了她,也不会有人信,平时都是顾瑾瑜得罪别人,别人家的小姐都不愿与她交往,而是跟她顾卿怜一起,她顾卿怜才是顾家的孩子,顾瑾瑜是公主府的孩子,不是顾家的!想到这,顾卿怜又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那顾瑾瑜是没有证据的。   这时,丫鬟春华领着顾老太太的贴身婢女进来,母女二人便停止了说话。“姨娘、小姐,太太说今晚姨娘不用过去服侍用餐,还请二小姐带着弟弟随奴婢一起过去用晚膳。”定是那赵景和要过去用膳,老太太才不让自己去,想到这柳氏就很生气,这么多年了,老太太还是这么对自己,但是在外人面前,柳氏不便发作,怕给人拿了把柄。于是挤着笑说“那怜儿你快去准备准备,带上欣辉去,不要让你祖母等久了。”   等顾卿怜和顾欣辉到的时候,顾瑾瑜一行人已经坐下了,“还不快来见过你们的母亲。”顾老太太发了话,其实老太太平时是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顾卿怜非常乖巧又懂礼,而顾欣辉又是顾家单传,哪有不疼的道理,这不是公主刚回来,有些样子还是要做的。   “见过公主母亲大人,母亲万福金安。”顾卿怜一听到老太太的话,立即行礼。但是顾欣辉还小只有三岁,也不用每个月初一和父亲去公主府请安,甚至都没见过长和公主,现在这么突然,自然不适应。顾欣辉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父亲旁边的人都不认识,祖母却要自己跪下行礼,自己在府里从来都是一人独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赌气地大哭起来。   顾欣辉一哭,顾瑾瑜注意到祖母的脸色便不好了,看来这个顾欣辉在老太太的心中分量很重。又看见母亲的脸上也挂不住,于是笑着说:“这是欣辉弟弟吧,快别哭了,这里有很多好吃的。”顾欣辉毕竟是小孩子,听见顾瑾瑜这么说,于是直接向顾瑾瑜旁边走去。顾明泽看在眼里,看来是自己的母亲平时太娇惯欣辉,才会这样无礼,以后得严加管教。   赵景和看见顾卿怜还跪在那里,好像自己故意施威似的,于是说了声:“卿怜也快起来吧,别把膝盖跪伤了,我这当母亲得心疼了。”顾瑾瑜惊讶地望着母亲,看来母亲是下定决心重新和父亲在一起了,母亲不是不会这些心机,在宫里和外祖母身边见到的比这强多了,怎么会不会,只是原来不屑罢了。   “谢谢母亲。”顾卿怜心想这长和公主似乎变了不少,原来去她那里请安,她都是十分冷淡的。   顾明泽手挥了挥:“大家都坐下来吃饭吧。”一顿饭下来,没有人说话,像顾府这种门风是要求食不言寝不语的,倒也相安无事。   “祖母,父亲,瑾瑜已经用好膳了,身子有些乏累,还请先行退下。”顾老太太见孙女性情温善了许多,不免高兴,“可以,劳顿一天了,快去休息吧。”“谢祖母。”   顾瑾瑜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夜晚有些凉风,顾瑾瑜感觉心轻松了不少,因为母亲开始愿意接受父亲。看来老太太非常喜欢顾欣辉,如果母亲可以生下一个弟弟,估计会更好一些,罢了,这种事还是随缘吧。   “瑾瑜姐姐,你等一下我。”顾瑾瑜转身一看,是顾卿怜。顾瑾瑜本来不想追究那日的事情,如果顾卿怜以后乖乖地,不再兴风作浪,顾瑾瑜也不想再去追究,现在的顾瑾瑜只想好好珍惜自己爱的人。   “妹妹有什么事?”顾卿怜不知道顾瑾瑜打的什么算盘,毕竟经历的还少,沉不住气,“你没有将那日的事情告诉他人吧,就算你告诉他人,我也不怕,看到时候父亲信谁。”   顾瑾瑜见平时柔柔弱弱的妹妹原来是这副德行,上一世真是瞎了眼了,还是警告警告她为好,“父亲信谁我不知道,倘若我将此事告诉当朝皇太后,你说她是信你呢,还是信我?你最好想明白,不要再惹事,如果被我发现你还有什么想法,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跟你算。”   顾卿怜被顾瑾瑜吓了一身冷汗,的确,谁叫她的外祖母是当今的太后呢,真的会置自己于死地的,想到这,顾卿怜更加嫉妒。这些年来,看着父亲对柳氏也不上心,要不是祖母压着,估计父亲早就不进柳氏的院子了,柳氏的娘家是一个七品的小官,完全靠不住,看见顾明泽对公主的深情,顾卿怜难以控制的恨意。特别是那个顾瑾瑜,整天惹父亲生气,可父亲还是对她期盼甚高,不然也不会生气,而自己整日讨好祖母、父亲,表现乖巧,也只不过得他一个不错二字。这些年的怨恨积压在顾卿怜心中,那日看顾瑾瑜与长和公主争执后跑了出去,自己假装追了出去,趁她不注意将她推入水中,不过是希望顾瑾瑜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那么父亲就会只有一个女儿了,那公主也会一蹶不起。没想到她命这么大,烧了这么多天都没事,真叫人恨啊。   “你,这样自然最好,那日是我不小心的,还请姐姐不要介意。”顾卿怜决定暂时委屈一下,现在还不能得罪她,顾瑾瑜烧了几天,脑子清楚了,看来以后得小心谨慎一些。“那妹妹我就告退了,弟弟还在祖母那里玩耍呢。”顾瑾瑜望着顾卿怜离去的身影,心想,真的得注意这个顾卿怜,防止她再兴事端,另外母亲也最好能再怀上一个孩子,不然以后那顾欣辉继承了家业,还不是母亲受气。   想了这么多,顾瑾瑜只觉得头有些疼,醒来后,自己想做的事情太多,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周,要忙飞起来了 ☆、请安   第二日一早,顾瑾瑜去给祖母请安,路上碰见了赶来给母亲请安的柳氏,柳氏似乎很不高兴,淡淡地说了句,“郡主金安”,便离去了。到了祖母那里才听见奴才们在议论,大意是柳氏先来给祖母请安,祖母说她不懂规矩,要先去给公主请安。是的,公主嫁到臣子家中,君臣之礼高于亲情,也是这样,长和公主是不用每日给顾老太太请安。而顾瑾瑜虽然隔了长和公主这一辈,应该去请安,但是原来顾瑾瑜毕竟有郡主的身份,不去请安,老太太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发作。   这柳氏也真是不识大体,居然不愿去给母亲请安这么明目张胆,还想拿老太太做借口,老太太什么人,见到这种伎俩,还不立即给她堵了回去。   “瑾瑜给祖母请安。”顾老太太本来还在生那柳氏的气,见顾瑾瑜竟然来给自己请安,难免心情好了不少,也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快起来吧,来,陪着祖母一起用早膳吧。”   进了里间,顾瑾瑜发现父亲也在餐桌旁,没想到他竟每日这么早来请安,按理说儿子当职,可以不用每日请安,只需要初一十五两次即可,不过也对,顾明泽是个大孝子,当年娶柳氏也是顾老太太的主意,以无后不孝的理由逼着他娶了妾侍。那顾明泽正在想刚刚母亲跟自己说的话,“这次公主肯与你回来,估计也不单单是为了瑾瑜,怕是她回心转意了,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不可莽撞冲动。”细想这几日公主对自己的态度,真的是缓和了不少,自己要是能更用心,当年的事情自己早就想开了,当年是自己太爱妻子,才会猜忌她仍然忘不了罗致,以至于公主心灰意冷,现如今公主愿意给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顾明泽想得太过出神,甚至没听见顾瑾瑜来了。“瑾瑜给父亲请安。”顾瑾瑜看见顾明泽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想入了神,“哦,是瑾瑜来了。近来,你懂事不少,祖母年纪大了,你理应多来陪伴。”“是的,父亲。”顾瑾瑜垂首站在旁边。见女儿低着脑袋,越来越像公主的面貌身形,顾明泽心中又有些怜惜,“你快坐下吧,对了,太后得知你落水的事情,让我告知你等身子好些了,择日进宫让她瞧瞧。”   听到外祖母的消息,顾瑾瑜心情都变得明媚了,这一世,疼爱自己的外祖母还在,自己还能赖在她身边几年。   “怜儿给祖母请安。”顾卿怜拉着顾欣辉来请安,进来后却发现顾瑾瑜也在,还坐在父亲身旁,顿时又惊又恼,惊的是那贪睡的顾瑾瑜居然起得比自己还早,本来想今日早早来请安,与祖母父亲亲近一些,顺便假装不经意地提起顾瑾瑜,再挑一些刺儿,恼的是那顾瑾瑜坐的是自己平时的位置,真是什么都是她顾瑾瑜的,刚刚进来之时,还看见父亲在对那顾瑾瑜笑。老太太似乎看出顾卿怜的小心思,“你也快坐下吧,一起用早膳。”   那边柳氏到的时候,长和公主正在梳洗,“妾身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见柳氏来了,长和公主是有些不自在的,“起来吧。”“谢公主。公主,妾身来伺候您梳妆吧。”说着就要往里间走来。   “大胆,公主还没有发话,谁允许你擅自闯入。”若昀厉声喝道。那柳氏哪里见过这等仗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自己嫁过来后,就没见到过这位公主,要不是无意中见到顾明泽里公主的画像,柳氏还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难怪顾明泽一直对自己冷淡。   长和公主见那柳氏惊恐的眼神,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情绪,也没做多想,“若昀,你莫要吓着他人,你进来吧。”“谢公主饶命。”柳氏更加小心翼翼,见到公主真人,柳氏才发现那画像竟只画出了公主几分美艳,真人更加动人,自己身为女子也会被勾走,就更加焦虑,本来还想着管她什么公主身份,也要争一争,现在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本宫不习惯若溪以外的人梳妆,妹妹不要介意。”长和公主见柳氏偷偷抬头瞧自己,这柳氏样貌还算清秀,“还有就是以后妹妹不用每日来给本宫请安,只需要像以前一样每日去服侍老太太就行。”不想每日见到这个女人来提醒自己的丈夫还有一房妾侍。   “谨遵公主教诲。”柳氏也不愿每日来见公主,让自己低到尘埃里。“那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   赵景和见柳氏匆匆忙忙离开,又想到柳氏还有个儿子,有些愣神。过了好一会儿,赵景和才开口,“若昀,过会儿你去老爷的院子,请他过些时候来与我一道用晚膳。”若昀见公主有意与驸马爷亲近,真心为公主感到高兴,这些年,公主虽然不说,但总是郁郁寡欢,直教人心疼。“是公主,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命人好好准备晚膳。”   “对了,你到时候再去将瑾瑜喊来一起用晚膳。”想到瑾瑜这丫头,赵景和更加心疼,自从她生下来,就没有好好享受过父爱,而自己又心不在焉的,没有好好照看她,其实每次瑾瑜苦恼,都是想得到注意力,赵景和心里是明白的,哪有不懂女儿的娘呢,只是见到顾明泽又不甘心,于是心里更加苦涩,更不敢面对她,才让自己的母亲多照看瑾瑜,希望宫里的好玩的可以补偿补偿。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父爱是没法补偿的,他们父女二人如此生疏,都怪自己,以后一定要多让他们接近接近才好。   顾卿怜没吃什么便先请离去了,回到院子见柳氏早就回来了,便问了柳氏长和公主的情况,柳氏不愿提起,兴致缺缺,也就没有继续深聊。   用过早膳,顾瑾瑜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也盘算着什么时候进宫看望外祖母,听到说若昀姑姑来了,就命人领她到前厅。   “郡主,公主命奴婢请郡主晚些时候过去一道用晚膳。”顾瑾瑜心想,平时母亲不会特意来跟自己说用膳之事,自己都是想去则去,今日为何?“姑姑可知,母亲有什么事情如此正式?”“公主还让奴婢去请驸马一同用膳。”   原来如此,母亲应是想拉近拉近自己与父亲的感情,其实顾瑾瑜早就放下了对父亲的恨,上一世是自己太固执,看不见父亲对自己默默的爱。转念一想,母亲也用该是想借此与父亲重新开始,自己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姑姑你去回禀母亲,就说瑾瑜已经答应了老太太去她那用晚膳,就不过去了。另外也不要与父亲说母亲让我过去一事。”顾瑾瑜想为公主和驸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若昀岂会看不出来,“是,郡主,那奴婢先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还有考试,今天先只有这么多了 ☆、娇羞   第二日起来,顾瑾瑜就听说昨夜顾明泽宿在了长和公主房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其实自从醒过来后,顾瑾瑜心里惦念着很多事情,现在看来终于可以放下这一桩了。昨日顾明泽跟自己说外祖母想念自己,其实自己早就想进宫看望皇祖母了,只是这几天事情实在太多。   “桃儿,你去准备准备,我明日要进宫一趟。”顾瑾瑜不想皇祖母担心,想来想去,还是明日去,顺便将母亲的事情告知。   那里柳氏其实早就听闻长和公主请顾明泽一起用膳,看来那公主已经已经准备与老爷和好,柳氏心中有些苦涩,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妾侍,娘家也没什么背景,人家可是公主,自己又拿什么去争,甚至自己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母亲,您可听说了?父亲昨晚——”顾卿怜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听见老太太和身边的王妈妈说昨日的事情,于是匆匆赶回院子,一进院子就见柳氏坐在石桌旁,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母亲,您也别太过伤心,毕竟我们还有辉哥,只要辉哥还是家里唯一的继承者,我们就还有机会。”   柳氏听见顾卿怜这么说,顿时又有了希望,可是转念一想,“可是,如果公主也——”顾卿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那我们就让这个可能变成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说,柳氏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不过恐怕也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让女儿受尽了委屈,才会这样。   顾瑾瑜未曾知晓顾卿怜与柳氏的诡计,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杏花糕。今早去给祖母请安,祖母估计是因为父亲母亲的事情高兴,将王妈妈拿手绝活杏花糕赐给自己。这杏花糕本事普通,可那王妈妈不知道用了什么调料,气味特别清香,上一世顾瑾瑜吃过一次,不过拉不下来脸问祖母要。想着明日要进宫,顾瑾瑜突然起身准备去找王妈妈学着做这杏花糕,好带给皇祖母尝尝。唉,经历了两世,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按不住。   这外边的人心思都已经转了千回,那边当事人却完全不知道,还沉浸在和好的蜜意之中。顾明泽回想昨夜公主对自己袒露心声,自己更是借着酒意向公主表达自己的歉意,二人柔情蜜意,红帐旖旎的情景,让顾明泽到现在还在回味。转身见自己的妻子已经梳妆好了,冲自己笑了一下,又有些羞涩,公主这么多年,仍然是如此动人,让顾明泽心里又生出一些暖流。   “你——”“你——”二人同时发声,相视一笑。“公主你先说。”“我是想说瑾瑜那个孩子,你得多亲近亲近。”“嗯,为夫会将这些年咱们欠下的都给她补回来。对了,那日太后还问起瑾瑜的身体,让她好些了进宫一趟,太后对她挂念得很。”   “母后确是喜爱瑾瑜,等会我去看看瑾瑜,问问她身体好些了没。”   长和公主去顾瑾瑜院子的时候,顾瑾瑜正在做杏花糕,满屋子杏花的香味。   “这是在做什么?”   顾瑾瑜见母亲来了,举着手里的不知形状的东西乐者说“母亲您来了,这是我问王妈妈学来的杏花糕,准备明日带给皇祖母尝尝。”   见顾瑾瑜一抬头脸上的面粉,赵景和就笑出声来,伸出手帕给顾瑾瑜擦,“你皇祖母什么没吃过,还稀罕你这玩意,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还把自己弄的一脸脏。”赵景和心里明白母后一定会很喜欢这杏花糕,只是心疼女儿突然这么懂事。   “来,母亲也帮你做。”   这母女二人高高兴兴做了一堆杏花糕,还命人给顾老太太送去。这晚,赵景和就留在顾瑾瑜屋里用晚膳,用晚膳,二人就坐在花间,“母亲,听说昨晚——”听见女儿这么直接,赵景和还有些不好意思,“是的,瑾瑜你当日一语惊醒为娘,为娘当真糊涂啊。”   “母亲,父亲怎样对你,你心中有数就行,现在只是有些担心那柳姨娘,女儿怕她不甘心,做出什么事。”   “不要担心,她还没那个胆子。”公主平时的用食都是专人负责,哪里会有让人有机可乘的机会,公主在宫里不知道见过多少这种事情,柳氏的道行还浅了些。“只是瑾瑜,你还记得当日母亲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顾瑾瑜知道母亲问自己的是什么事情。等明年开春自己行过笄礼之后就要嫁给谢缨,母亲现在提起,估计是担心自己还不同意罢了。   “女儿知道。”   “那你可愿,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拼上母亲的一切,也要去和你皇祖母和皇舅求情,请求他们收回成命。母亲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顾瑾瑜已经想过这件事儿,与其让皇祖母为难,其实嫁给谢缨也没什么不好,还记得当年自己飘到谢府,看见书房里独自看书的谢缨,其实谢缨长得很好看,就是有些单薄,应该是常年坐在轮椅里导致的。想到上一世自己害得他一世未娶,顾瑾瑜始终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来补偿,这一世,顾瑾瑜决定用一生来陪伴这个男人。   “母亲,女儿愿意嫁入谢家,据说那谢公子温文尔雅,待人温和,想必一定会好好对待女儿。”说着,顾瑾瑜故意低下头,显出娇羞的女儿家姿态。   见女儿这个样子,当母亲的哪有不明白的,这样也好,其实赵景和也听说那谢缨才气过人,相貌也是人中龙凤,可能是上天也觉得他过于完美,才会让谢缨生了恶疾,后来虽然痊愈,却落下了双腿残疾的毛病,真是可惜。不过母后对谢缨的事情一直不松口,每次都夸谢缨的好,一点都不嫌弃他的瘸,还真是叫赵景和想不通,不过母后是一个多么通透的人,她看中的,应该是错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我也好想我们家谢缨快出来,可是前面还有好多没展开,只能慢慢来,急死我也。 ☆、进宫   第二日一大早,顾瑾瑜选了一套樱粉色宫装,顾瑾瑜的肤色很白,这套樱粉色的宫装衬着她,好像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桃儿给顾瑾瑜梳了一个高高的长髻,顾瑾瑜现在的穿戴都很素雅,原想挑一根玉簪戴上,然而桃儿不许,说是进宫的话会不合适,非得给顾瑾瑜簪上一根金步摇,这金步摇乃是皇外祖母所赐,样式十分精美,是云凤呈祥的款式,就是在宫里也找不到第二支。   “玉檀郡主到。”“快宣。”顾瑾瑜随着公公向康寿宫走去,远远看见似乎有人在外祖母的中殿,“刘公公,可是有什么人来了?”   “回郡主的话,是四殿下,刚从钟白山回来,就赶回来给太后请安来了,太后高兴坏了。今儿得知郡主你要来,太后更加高兴,让御膳房准备了好些郡主爱吃的菜色。”   当今皇上一共有三个皇子,大皇子赵天祐的母妃是皇上最喜欢的郑妃所生,太子赵天启是皇后之子,三皇子赵天瑞早夭,四皇子赵天明乃是不受宠爱的吴妃所生。当年如果不是皇后背后的宗族的反对,皇上的意愿是立大皇子为太子。当年顾瑾瑜是魂魄的时候,太子与大皇子正是争得最激烈的时候,那时候谢缨已经是当朝首辅,当是他态度中立,一心为皇上办事,并不参与皇位争夺的事情。   顾瑾瑜还是很高兴的,小时候四皇子最疼自己,每次从钟白山回来都会带很多外面的好吃的好玩的小玩意儿。想着,顾瑾瑜的脚步更加轻快。   “瑾瑜前段时间刚刚遭了大罪,等会你可得。”“外祖母!”顾瑾瑜在太后宫中没什么规矩,这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   “瑾瑜参见皇外祖母,外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快起来吧,快到外祖母身边来,让老人家好好瞧瞧。”   赵天明看着许久未见的顾瑾瑜,今日她一套裸粉色的宫装,将她衬托出少女的柔美,赵天明有些惘然,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又似乎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记得小时候,长和公主带着抱在手里的顾瑾瑜进宫,自己小心翼翼地将那么小的婴儿抱在手里,她还冲着自己笑。后来顾瑾瑜变得越来越刁蛮,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她高兴。其实赵天明心里明白,这都是顾瑾瑜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与母亲的关心所致,所以更加心疼顾瑾瑜,喜欢买些小玩意来逗她开心,看着她破涕而笑的样子,赵天明的心好像也明朗起来。   “瑾瑜见过皇表哥。”瑾瑜好像变了,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不好,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丫头,你何需与老四客气,你原来不是天天嚷着要你四表格快回来。怎么现在回来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顾瑾瑜知道自己这样和以前不大一样,但是也实在做不来以前那天真无赖的模样。   “皇祖母您莫要打趣表妹了。”赵天明见顾瑾瑜尴尬的模样,立即替顾瑾瑜说话。   “外祖母,你可知道,瑾瑜这次给您带了杏花糕,可好吃了,桃儿,快拿上来给外祖母尝尝。”“好好好,你这身体刚好些,别累着了,那外祖母可就要心疼了。”看见那歪歪扭扭的糕点,太后也不拆穿顾瑾瑜,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瑾瑜的身体已经全好了,外祖母不要挂心。”   用过午膳,太后需要进行午休,让四皇子陪顾瑾瑜。   “瑾瑜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与我如此生疏,那些好吃的给小狗肚子里了?”   听到赵天明这样宠溺的话语,顾瑾瑜纵是经了两世也没忍住眼泪,直直地在眼睛里打转。   因为在太后寝宫,并没有下人在,赵天明顾不得许多,像小时候一样将顾瑾瑜拥入怀中,轻轻地摸着顾瑾瑜的脑袋,“好了,好了,有什么委屈跟表格说,我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肯定是让顾瑾瑜特别伤心的事情。   等到顾瑾瑜哭够了,将头从赵天明胸前抬起,一时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谁叫你这一次竟然去了这么长时间,我掉水里了,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顾瑾瑜还是忍不住跟赵天明撒娇。没办法,谁叫他是自己的表哥呢。   “好了,哭够了,你看这是什么?”顾瑾瑜只见一块晶莹透彻的白玉,一看就是世间罕见的水玉,“这么珍贵的东西,那就谢谢皇表哥了。嘻嘻。”“小贪猫,这下开心了吧,这可是钟白山的宝贝莲水玉,冬暖夏凉的奇效,你要贴身戴在身上。”看见顾瑾瑜熟悉的笑容,赵天明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不管是谁,都不允许伤害自己珍爱的人。   这莲水玉是赵天明从那个人手中赢来的,那个人也是与师傅在棋盘上苦战了三天三夜得来的,没想到轻易地被自己赢来。不过,这玉也只有瑾瑜配得上,他输给了自己也是天意。   “嗯,这一次,表哥你回来会呆多久?”   “这一次回来就不会去了。师傅说我天资聪颖,已经学有所成,该回来了。”   顾瑾瑜想到以后就可以常常见到赵天明,心里也很高兴,就像小船有了港湾一样,心里暖暖的。   这一日顾瑾瑜被太后留在了宫里,说什么也不让顾瑾瑜回去。说是第二日宫里请来了大戏班,有顾瑾瑜最爱的“女儿从军”这出戏。顾瑾瑜不想拂了外祖母的兴致,便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考试回家,现在可以专心在家写文啦 ☆、少年   台上正唱着“锦云记”中百花谁争一折,顾瑾瑜正坐在太后身边,可以俯瞰戏台和周围的一切。东边坐着皇后娘娘,西边坐着郑妃,不得不说这郑妃虽然年级大了,但是仍然风韵不减,让顾瑾瑜看了都有些心动,怪不得这郑妃可以独宠后宫这么多年,连皇后也没有办法。   那下边的看台坐着的都是些诰命夫人以及重臣妻女。因着四皇子也要来陪着看戏,所以也不能全是女子,所以吩咐下去,各夫人可以携幼子一齐前来。这其中最有名的就要算是罗致之子罗未之了,顾瑾瑜当年因着母亲的事情,可没少为难那罗未之。   据说罗未之三岁可颂,世人皆奇之。六岁随其父共赴大漠,因见母狼舐犊之情,有感而发,作念母吟托大雁寄于母亲,以解母亲忧思之症。当时甚至有贵女为之拒嫁,多少京中适婚女子感叹妾生君未生,君生妾已老,真是一件趣事。但是顾瑾瑜从来不觉着罗未之多么神秘,那个小男孩明明比自己小,还装得跟大人似的,上一世的顾瑾瑜觉着他眼高于顶,于是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捉弄他,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瑾瑜有些感慨,上一世虽然经常捉弄罗未之,可也没想到庆历二十八年四月十五日,罗将军一家被抄,说是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顾瑾瑜忙着消化自己死亡的事情,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想来,离四月十五已经不远,有些同情起罗未之来。   “皇外祖母,瑾瑜有些闷热,先出去透透气儿。”顾瑾瑜不想扰了桃儿和丫头们的兴致,就自己一个人出了戏场。   赵天明见顾瑾瑜突然退席,于是也想退出去,不巧的是正好一群世家公子找上他来,将赵天明给拖住了。   晚风习习,顾瑾瑜身穿一套湖蓝色的地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衫,站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顾瑾瑜靠着湖心亭的柱子,想到不久,这样一个天才少年可能会离开这世间,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心里发闷,堵得慌。   “呀,你怎么在这?”顾瑾瑜一回头,看见了罗未之,真是想到曹操,曹操也会到。今日进宫,罗未之穿着一身青色短褂。其实罗未之长得非常漂亮,眼睛大大的,唇色也是透着晶莹的红色,估计说他是姑娘,也会有人相信。不过罗未之从来不笑,经常板着脸,但是外人看来却觉得异常可爱,顾瑾瑜老想捏一捏罗未之的嫩嫩的脸蛋,让他笑一个给自己看看。   “此处又未写你玉檀郡主的姓与名,我如何不能在这。”然而顾瑾瑜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毛躁的丫头了,看着他狡辩的样子根本不生气,甚至觉得有些可爱,就更加怜惜起来。   “我未曾说你不能来这,只是刚刚吓到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那戏实在无聊,才与我一般偷偷跑出来的。”   “戏确是无聊,不过女人喜欢。”噗哧,顾瑾瑜笑出声来,“你这么小,知道什么叫女人。”   罗未之没有回答,估计又是不屑回答吧。   于是顾瑾瑜就顺着罗未之的目光往上看,月光很漂亮,落在湖中,又荡漾开去,一波一波的,让人感到平静。   过了许久,罗未之起身,“谢谢。”说完便离开了,留给顾瑾瑜一个小小的背影,直到融入黑夜之中。   等到顾瑾瑜回到戏场,都演到第五折了,更失了兴致,便与太后说了先行回宫。   那边终于摆脱那些世家子弟的赵天明转眼见顾瑾瑜又起身离开,有些不放心,便跟了出去。   “罗家的事情,会不会有人怀疑?”“这件事,娘娘料准了皇上的心思,必不会有问题。不过这件事,万不可外露,若是让他人知道了,难过的不仅仅是娘娘,还有咱们的狗命。”   顾瑾瑜原想抄个近路回宫,没想到听到这样的事情,怕是与罗家的祸事有关,忙拉着桃儿和倩儿吹灭宫灯,呼吸有些不稳,“谁,谁在那?”那二人心里有鬼,更加多疑,就要往顾瑾瑜她们这边走来。   “咚。”这时另一边突然有些声响,此二人也不敢多留,慌张向外面跑去。   “你怎可这么不小心,要是我晚到一步怎么办?”顾瑾瑜刚想舒一口气,就听见赵天明的声音,看来是他救了自己。   “四哥,你。”顾瑾瑜还有些后怕,想到桃儿她们也在,“可否劳烦四哥送我回去。”   见顾瑾瑜这么说,赵天明猜到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   路上,顾瑾瑜让桃儿和倩儿远远跟着,自己假装虚弱,需要赵天明扶着,“四哥,刚刚我听到似乎有人想陷害罗将军,此事事关罗家几百口人的性命。”   “嗯,四哥知道了,四哥会去查查。只是你以后在宫里可不敢再走小路了,知道了不?”   “知道了,四哥。”   赵天明将顾瑾瑜送到就离开了,并未像以前一样故意停留。而顾瑾瑜也彻夜难眠,揪心罗未之的将来,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天才不至于早逝,这一世顾瑾瑜已经先知道了事情的发展,会不会挽回,顾瑾瑜心里也没底,当时根本没有多留心罗家的事情,想到这,顾瑾瑜更加愧疚。   这一晚上,睡不着的人可不止顾瑾瑜一个,还有赵天明,还有其他心虚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真不是好当的 ☆、吃人   太后觉得顾瑾瑜的身体还没有痊愈,硬是留顾瑾瑜在宫里仔细养着。顾瑾瑜早就料到外祖母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回去,所以早就准备了衣物,还派人回家报与了长和公主。   顾瑾瑜在宫里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心里难免担心家里的事情,幸好前日收到长和公主的来信,说是家里一切都好,顾明泽待长和公主也很好,让她不要担心。长和公主的信里提到顾明泽时有些放不开,肯定是不好意思与女儿说,才连文字都有娇羞的味道。   但是顾瑾瑜这些日子更担心的是罗未之该怎么办,那天之后顾瑾瑜很少见过赵天明,整天忙着不见人影。   想着离四月十五日越来越近,这几天风言风语已经出来了,说是罗致有谋逆之心,先前在大漠就与敌军勾结在一起,企图叛国。朝中以大皇子为首的党派主张严查到底,而谁都知道罗致鼎立支持太子,但是这种时候太子却不能站出来给罗致说话,且不说罗致有没有罪,皇帝愿意相信大皇子方面的说法,太子为了避嫌绝无可能来为罗致说话,尽管这会断了太子军中的臂膀。   形势对罗致将军越来越不利,甚至有人说起当年罗致与自己表妹的私通的事情,说罗致人品本来就有问题,顾瑾瑜知道当年这件事是皇帝打压罗致的手段罢了,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真是可悲。   四月十二日,听说罗未之进宫求见皇上,因着罗未之年少便负盛名,更在大漠之战中献上突围良计,享有少将军之誉,故可直接进宫面圣。罗未之在养心殿的石阶上跪了两天两夜,他小小的身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大家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四皇子因向皇帝求情已经被罚俸禄半年,面壁行宫一个月不许出来,一时间更没有人愿意去求情。   顾瑾瑜还是去养心殿前看了罗未之,她想拉他起来,没想到罗未之看着小小的,力气竟然比顾瑾瑜都大。罗未之穿着当日青色内镶金丝的衣袍,当时顾瑾瑜还觉得华贵,现在却觉着这青色显得罗未之更加孤独无助。正当顾瑾瑜不知道该怎么办,“郡主你看,罗少将军!”听见桃儿的声音,顾瑾瑜转头就发现罗未之倒了下来,晕倒在石阶上。   罗未之醒来的时候,似乎看见仙人,等到自己清醒一点,在定睛一看,原来是顾瑾瑜,“怎么样了?”顾瑾瑜见罗未之刚醒就问,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见顾瑾瑜眼神流转,罗未之就料到结果不好,罗未之苦涩地笑笑,明知道不可能,自己还是要试一试,呵,真傻。   见到罗未之这种表情,顾瑾瑜想到上一世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也是如此,多么希望有个人可以帮助自己。   顾瑾瑜活了两世,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很明白了,皇帝愿意相信他所相信的,自然会有人说皇帝想要知道的,罗家是救不出来了,皇帝已经下命,罗致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全家一百零九口全部处死。不少人都不禁唏嘘,当年罗家开国有功,望门世家,多少人趋之,现在却避之不及。   顾瑾瑜抓住罗未之的手,“你放心,我去求求太后,必护你周全。”   顾瑾瑜在太后门前一跪就是四个时辰,等太后见她时,顾瑾瑜都站不起来,真不知道罗未之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皇帝舅舅已经下了旨了,哀家也改变不了。”   “皇外祖母,瑾瑜虽然总是捉弄罗未之,其实早就将他视为亲弟弟一般,实在无法坐视他就这样死去。”   太后久久都没有说话,只是让人将顾瑾瑜抬回寝宫。   第二日顾瑾瑜就听说罗家已经被全部斩首,连罗未之也被连夜送入大牢。   顾瑾瑜听到消息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坐在软榻上,也听不见宫女的声音。   呵呵,自己不是早就想明白这吃人的社会,还妄想可以改变,果然如外祖母所说,她还是傻。   第二日,顾瑾瑜向太后请辞,太后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罢了。”顾瑾瑜坐在车上,手里是四哥给自己的莲水玉,这莲水玉温润,似乎可以温暖顾瑾瑜早已老化的心。   罗未之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却不是监牢,而是山上的小院,院子虽然朴素,里面的陈设却十分讲究,连那桌上的茶杯都是罕见的冰玉所制,不由得十分疑惑。   “你醒了,是太后和四殿下救了你,从此以后你自由了。”罗未之见来人坐着轮椅,但是气度非凡,清冽俊秀,已猜到了是他,竟然是他,顾瑾瑜的未婚夫谢缨。   “自由?我还有么?”“现在你已不是罗未之,你只是你,过去的你终会摆脱。”   “谢公子,未之愿意跟随着你,请收留未之。”说着罗未之竟然跪在地上,估计顾瑾瑜不会想到曾经那样的罗未之竟然跪在别人面前,想到顾瑾瑜,谢缨的脸变得柔和起来,他知道那个丫头的一切,丫头却不知道他。这罗未之是她看重的,听说她跪了那许久,谢缨心里感觉体会到复杂的感情。想必那丫头在,也会求着自己帮他,也罢,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收拾烂摊子了。   “那你可愿做我的书童?”罗未之抬头见谢缨正看着自己,赶紧点头。   “不过你得换个名字,谢远可好?”   罗未之知道谢缨这是在为自己打算,方便行事,想到家仇还有一根为自己出头的傻瓜,他得活下去,收起心思,向谢缨拜了拜。罗未之怎会不知道谢缨是怎样的深藏不露,自己只有靠谢缨,才有回去的机会。   但是罗未之不知道,其实他所知道的谢缨只是一部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点击数越来越多,真的很开心 ☆、有喜   已是五月的日子,天一天天热起来,赵景和命人给顾瑾瑜做了新的衣裳,都是宫里送来的上好的丝纱制成的。赵天明虽然在禁足,也派人送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来。顾瑾瑜倒是没什么兴致,可也耐不住桃儿的纠缠,就一件件试了试,镜中的顾瑾瑜已经开始消去婴儿肥,相貌也有些长开了,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愈发沁人了。   前些日子,校尉夫人托人向顾老太太问顾卿怜的婚事,说是校尉的次子与顾卿怜年纪相仿,正是郎才女貌。顾老太太想着那校尉大人好歹是六品大员,那陆时生虽说是庶子,可也中了举人,还是一个进取的后生,顾卿怜嫁过去不吃亏,就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想着先跟顾卿怜说一下,也不能立即答应,要不就丢了女方的矜持。   顾老太太命人将顾卿怜找来,“怜儿,你与瑾瑜一般大,瑾瑜那丫头早早给定了靖侯谢家,不用我操心,倒是怜儿,我为你参考了几家,前日陆校尉的夫人派人来与我说你的亲事,这陆家老爷官从正六品,其次子陆时生又刚中了举人,听说人也是极为懂礼的,以后必定前途无量,怜儿你怎么看?”顾卿怜听到先是一惊,冷静下来,也只能先顺从祖母,拖延时间,再从长计议,“祖母必是考虑周全的,祖母觉着好的,必已是极为出众的。只是怜儿还想多陪陪您老人家。”顾老太太什么人,一听便知道顾卿怜心气儿高,不愿嫁给陆远,这丫头还是年轻,看不远,等到她嫁与陆远以后,便会知道自己这个老太婆的眼光。   顾卿怜回到院子,越想越生气,自己多年来努力学习诗书礼仪,在外人面前柔顺乖巧,为的就是将来可以嫁入望族,现在一切都白费了,那陆家只是六品,陆远得了功名又怎样,还不是庶子,凭什么自己是庶女就得嫁给一个庶子,不行,一定不能这样下去,如果自己不努力,就不会有人为自己打算,柳氏更加靠不上的。想到这里,顾卿怜觉得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长和公主,她是主母,不能不为自己择一门好亲事。   当顾卿怜带着自己精心制作的花露来公主的院子请安时,却看见有大夫从里面出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那长和公主被诊出有孕了,顾明泽吩咐府中一切杂事不可打扰公主,都交与老夫人处理。   想了一想,顾卿怜转身回了院子,没有去见公主。准备回去与柳氏商量对策。   这边顾瑾瑜得知母亲有喜的消息,立即去了公主那里。一进房间,就看见顾明泽正坐在床前逗母亲说话,母亲虽然面容有些疲倦,估计是怀孕折腾的,但是精神焕发,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恭喜母亲,也恭喜父亲,这番有孕,母亲您可得好好休息。”   “啊,瑾瑜你来了。”顾明泽见女儿来了,三人一起说了会话,都是顾瑾瑜在叮嘱注意的事情,看着女儿如此懂事,顾明泽和长和公主心里十分欣慰,但是顾瑾瑜毕竟还小,却像个小大人一般絮絮叨叨,他们就想笑,却不能在女儿面前失了样子,忍笑的面部表情在顾瑾瑜看来就更加奇怪了。   整个顾府因为长和公主有孕的事情,都小心翼翼,顾瑾瑜怕生意外,也天天陪着自己的母亲,顾明泽因是驸马,挂的闲职,皇帝知道自己的亲妹妹有孕,特批顾明泽在家照顾,顾明泽便也整日呆在长和公主房中,虽是公主有孕不便服侍,也没有进过柳氏的院子。   顾瑾瑜前段日子一直为罗家伤神,这几日因着长和公主的事情,忙得不得了,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其间,太后派四皇子来看过长和公主,带了一大堆补气养胎的温和滋补的东西。   赵天明隔了一个月再见顾瑾瑜,发现顾瑾瑜又瘦了,但也更亭亭玉立。其实一开始赵天明护着顾瑾瑜是觉得顾瑾瑜小小的,粉雕玉琢,嘟着小嘴吐泡泡,还冲自己笑,笑得赵天明的心都软软的。再后来自己就抑制不住地相对她好,现在更是有了男女的情愫,甚至想向太后请求将表妹嫁给自己,赵天明也知道这样很不好,毕竟顾瑾瑜早与谢缨有了婚约,也许在外人看来谢缨有着那样的缺陷,但是赵天明知道谢缨是那样的完美,甚至自己也比不上,而且自己与谢缨又是师兄弟关系,尽管谢缨从来不说,但是赵天明也能感受到谢缨对瑾瑜越来越多的爱意与不甘心,每当自己回到钟白山,谢缨便会问顾瑾瑜又发生了什么趣事,顾瑾瑜看到礼物开不开心。一开始只是自己忍不住向谢缨炫耀自己的可爱的小表妹,谢缨本是喜静之人,可慢慢地一天天地却越来越好奇,连赵天明也察觉出来了,所以自己的这种情感更加让自己不耻。。更何况现在太子与大皇子越斗越凶,自己仍然需要韬光养晦,太后也是绝无可能答应自己这种荒唐的请求,就想着要一直对顾瑾瑜好,将顾瑾瑜真正当妹妹一样,把一切都埋在心底。   二人再见十分默契地都没有再提罗家的事情,“你最近越发清瘦了,这怎么行?”“嘻嘻,四哥你不要担心,我最近是由于母亲的事情太高兴了。外祖母可好?”   “皇祖母知道姑母有喜,很高兴,还说要来看姑母,被我拦下了,她要是来了,又得兴师动众,反而打扰了姑母的清静。”顾瑾瑜都能想象到那情景,忍不住笑了。   看着顾瑾瑜高兴的模样,赵天明知道这样的笑容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月神   转眼已是初秋,顾瑾瑜见母亲的肚子已经很大,腿也开始浮肿了,十分幸苦,便每日去陪长和公主在园子里散步。当初建顾府的时候,是太后专门命工匠设计的,后院共分四个院子,有长和公主的栖桐阁,顾老太太的翠竹院,柳氏的听雨轩,顾瑾瑜的绯瑛楼,中间是一个景园,这景园又有讲究。园子分靠近栖桐阁的花园,顾明泽原来命人在园中种了赵景和喜欢的木槿,现在正是木槿开得绚烂的时候,园中有许多珍贵的木槿的品种,其中顾瑾瑜最喜欢的是紫花重瓣木槿。接着花园是一个假山,上面建了长廊,下面是一个池塘,水是从附近的山里引进的活水,太后还命人运来了太湖石置于水中观赏。顾瑾瑜在水中养了很多红鲤,这些红鲤被顾瑾瑜喂得肥壮,不过十分活泼有灵性。   “母亲,等我们散完步回去,你再让若昀姑姑给你捏捏腿,浮肿能好些。”   “我的瑾瑜最是孝顺,这些日子幸苦你了,母亲现在反而要你照顾。”说着,赵景和竟然擦起泪来,许是孕中的女子都多愁善感。   “母亲可哭不得,对腹中胎儿不好,瑾瑜不累。”“嗯,母亲没哭,母亲是心中欢喜。过几日便是月神节,你不用在家陪着母亲,出去热闹热闹。”   这月神节是女子向月祈福的节日,京中未出嫁的女子与世家子弟皆可以参加,并当场切磋琴艺,说是切磋交流,实则暗流涌动,谁都想拔得头筹,获得月女的称号,好吸引京中世家公子,选一个良配。但是顾瑾瑜一点也不想去,首先因着自己以前的脾性,那些个名门闺秀都不愿意与顾瑾瑜交往,自己一个人去总是尴尬,其次往年的月神庙会都是顾卿怜献艺,上一年更是已经获得了月女的称号,一时间谁人不晓顾家的庶女虽是庶出,却才情惊人,最近常听见有练琴的声音,相必顾卿怜是势在必得,顾瑾瑜实在不想去招惹她,再者自己已经与谢缨有婚约了,完全不必去争这个风头。   不愿拂了母亲的兴致,“知道了,明日我便命人将那“绿绮”搬出来。”长大后顾瑾瑜很少弹琴了,实在是糟蹋了“绿绮”。   这绿绮乃是十大名琴之一,琴身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乃是取桐木与梓木的精华所制。此琴本已绝世,乃是谢缨从念空寺的主持那里夺爱,托赵天明送给顾瑾瑜的,当时顾瑾瑜还小,根本不知道此琴的珍贵,还是看御琴师每次交顾瑾瑜练完琴都请顾瑾瑜让自己试琴,顾瑾瑜觉得奇怪,跑去问赵天明才知道的,顾瑾瑜心中很是得意,天天抱着琴练,现在顾瑾瑜的琴艺估计多半得归功于这张“绿绮”。   回到绯瑛楼,让人将“绿绮”放置房中,顾瑾瑜如今再打量它,觉着它更加漂亮,给人一种沉静灵动的感觉。顾瑾瑜突然注意到这琴身下边,刻着几个小字,以前顾瑾瑜并没有注意过的,凑近一瞧,顾瑾瑜喃喃到:“卿本淑女,子期之幸。”子期应该是此琴以前的拥有者或者赠与人的字。   顾瑾瑜试了几个音,便收了手,准备明日弹给母亲听,疏解疏解心情。   本以为顾卿怜断不会请自己一起去参加月神节,所以当顾卿怜到自己的院子里来,请顾瑾瑜与其一起参加月神节的时候,顾瑾瑜心想她难道不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转念一想,顾瑾瑜根本没有在顾卿怜面前弹过,原来练琴也是在宫里练的,况且在顾卿怜眼中顾瑾瑜一直是没有才能的,整天只知道发脾气的大小姐。如今顾卿怜拉自己一同去,估计是想让自己出丑,好显示她顾卿怜的优秀。顾瑾瑜的琴艺其实是当时宫里最有名的御琴师洛音教的,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太后都赞不绝口。怕到时候扫了顾卿怜的面子,惹得她恼羞成怒,实在划不来,况且顾卿怜想嫁个好人家,这是她露脸的机会,顾瑾瑜不愿搅人好事。于是顾瑾瑜只好推脱自己琴艺不佳,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谁知顾卿怜已经打定主意要让顾瑾瑜出丑,说什么也要顾瑾瑜一起去。顾瑾瑜见推脱不掉,只得答应下来。   长和公主得知顾瑾瑜决定要去参加月神节,更是命绣娘精心赶制了顾瑾瑜月神节要穿的服装,月神节当日,顾瑾瑜是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月白色的长裙采用冰丝绣制,裙摆处绣的正是木槿花的花纹,高腰的设计显得腰身不盈一握,加上狐白坎肩,黛眉若云,唇红齿白。桃儿给顾瑾瑜配了朝云近香髻,又簪上了双凤卷草纹钗。赵景和觉得顾瑾瑜平时不爱装扮,现在看起来简直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顿时喜不自胜,还亲自给顾瑾瑜贴上金色的花钿,真如诗中所说“小舟帘隙,佳人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   顾瑾瑜将莲水玉挂在腰间,自从四哥给了她后,她觉得这莲水玉形如莲花,果真温润,便随身携带。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的感觉真是不好 ☆、月女   当顾卿怜看到顾瑾瑜的时候,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顾瑾瑜也只是换了件衣服,还是不张扬的月白色,但是顾卿怜发现顾瑾瑜眉眼开始长开了,朝夕相处竟没发现她竟然这样美。再看自己粉色的罗裙,倒显得几分小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已经要出发了。   月神节比琴艺之处正是春华馆,这春华馆乃是文人斗文的地方,乃上祖皇帝所建,士人们在春华馆所言皆不追究。平日不对女眷开放,只有月神节这日,女眷才可以进入,所以对很对闺中女眷来说,能在月神节进入春华馆切磋琴艺是门楣荣光。   顾瑾瑜她们到的时候,里面机会已经坐满了,这京中的名门闺秀,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出门的,现在却几乎都在这里。顾瑾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仿佛看见仙人一般,那些公子竟不知避嫌,一直盯着顾瑾瑜,直到赵天明喊了声表妹,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玉檀郡主,传言她刁蛮无礼,前端时间更是为了拒婚而投河的顾瑾瑜,可是现在看来,又与传闻的似乎不一样。有人开始叹气,这样的美人可惜已经花有所属了,更可惜的是那人却是一个残疾,难免唏嘘。   顾卿怜见顾瑾瑜的出现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内心不由得愤懑。   顾瑾瑜发现四哥也在这里,顿时放松不少,自己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有些不适应。“四哥,幸好有你。”顾卿怜见过赵天明几次,不过都没有说过话,见赵天明风姿卓绝,顾卿怜起了别样的心思,“卿怜见过四表哥。”   “我当然是知道你来参加,特地来听琴的,想听你弹琴多不容易啊。”赵天明根本没有理睬顾卿怜,自顾着与顾瑾瑜说话,顾卿怜见赵天明对自己反感,只好与平日里交好的贵女们寒暄去了。   顾瑾瑜见平日里待人有礼的四哥竟然这般对顾卿怜,怕是知道了什么。这样也好,省的大家都不尽兴。   台上已经有人开始奏曲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太过紧张,竟然弹错了一个音调,接着的便越来越好,看来高手都留在后面呢。几轮下来,只有顾卿怜在上面了,说实话,顾卿怜的琴弹的很不错,只是缺少了一些情韵罢了,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这时,有琴声飘出,琴音圆润,时而舒缓如泉流,时而急越如飞瀑,声音落在耳里,又敲打在心上,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顽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慈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永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飞高,无感我思使余悲   好一曲《凤求凰》,曲毕,众人皆鼓掌叫好,顾卿怜只好从台上下来。众人辨认,奏琴的女子竟然是绕音坊的青媱姑娘,早就听闻绕音坊的青媱姑娘琴声天下一绝,连音痴洛音都曾称赞过青媱的琴音,青媱姑娘平日里都是随兴演奏,有幸听过的人少之又少,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她怎会来参加月神节,要是她夺得月女,那岂不是打了京城贵女们一个响亮的耳光,毕竟青媱再厉害,也只是艺坊的技师,若是输给她,大家哪里还有脸。于是便四下看看,只是连顾卿怜都输了,哪里还有这样的高手,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顾瑾瑜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一时难以抑制,脑子还没有想清楚,脚就已经走上台了。有人识得“绿绮”,私下议论顾瑾瑜竟然有这样的名琴,顾卿怜不认识“绿绮”,现在听说,惊觉顾瑾瑜的琴艺该是不差,竟然配得此琴。   “难觅知音,不知是否可与小女子合奏《流水》。”“承蒙郡主厚爱,请。”   叮咚,声音如珠玉般跌落在玉盘之上,空灵如斯,前面舒缓平静,只见顾瑾瑜的手法越来越快,到后面的时候,声音汹涌如波涛,青媱甚至已经跟不上节奏,再看众人都沉浸在这高山流水之中,如亲临其境。“嘣”青媱的琴弦应声而断,而顾瑾瑜已经投入意境之中,仍在继续,突然一缕箫声融入进来,与顾瑾瑜的琴声相和。   琴箫和瑟,浪花激溅;海鸟翻飞,鸣声入耳;山林树木,郁郁葱葱,如入仙境一般,顾瑾瑜见有人的技法竟然如此高超,感觉遇到了自己的伯牙,不由得吟唱起来,   额枕高山弦浣溪,琴声回响诉相知。   木柯早化红枫树,心曲长存碧玉池。   打落长篙还复去,掀开薄雾醉成痴。   岸边两个扁舟客,可是伯牙钟子期?   宛如天籁,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曲毕,众人仍在回味,甚至忘记鼓掌。顾瑾瑜抬头搜寻箫声的来源,那吹箫之人似乎坐在轮椅之中,难道是他?却惊讶地发现酷似罗未之的少年。   忙起身去追,也来不及顾女子闺容。那男子已经上了马车,旁边站着酷似罗未之的少年,“你可是罗未之?”,谢远的相貌其实已经有些变化,脸部轮廓也更加刚毅。   “小姐,您认错人了,小人敝姓谢。”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也说不定,自己的经历不是更加奇怪。自己何时见过罗未之是这样的低微,那个孩子永远是脱离尘俗一般的。   顾瑾瑜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小姐琴艺叫在下佩服,日后有缘,定要与小姐再和一曲。”车上的主人的声音传出。   “公子的技法了得,日后若有缘再见,恕小女子冒昧,定要请教公子一番。”虽然猜测是谢缨,但是顾瑾瑜没有什么证据,总不能扒开帘子直接看,如果不是,那不是糗大了,不能跟人家说坐轮椅的都是她未婚夫吧。   看着马车离去,顾瑾瑜心中有无数的疑惑,又不知该从何理起。   车上,“公子为何不见她?”“见了又如何。”其实谢缨刚刚是紧张了,呵,一遇到她,自己就会方寸尽失。   转身回到春华馆,众人已经回过神来,都用惊艳的眼神看着顾瑾瑜。若不是四皇子护着,估计会有人直接冲到顾瑾瑜身边。   顾瑾瑜就这样成立月女,一时间传遍京城,最后越传越神,甚至说是仙女下凡,那一曲合奏乃天上的仙曲,叫人醉于琴音之中。   皇帝听闻此事,还请顾瑾瑜入宫,在家宴上又演奏了一遍,说到这,顾瑾瑜就心累,皇帝舅舅喜欢,后来每隔几天就宣她进宫演奏,持续了两个月,要不是去请皇外祖母,怕是还得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多更一章,期待大家的评论,给我鼓励 ☆、妒妇   当顾瑾瑜听到消息带着御医从宫中赶回,只见顾明泽守在产房外面,来回打转,屋里传来长和公主痛苦的叫喊声。顾瑾瑜让御医即刻入内诊脉,此等危急关头,不必担心男女大防。顾明泽见女儿如此镇定,似找到了主心骨,也稍稍冷静下来。   “父亲,母亲怎会突然早产?”明明母亲才八个多月的身子,好端端的,怎么如此,顾瑾瑜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母亲的身子的原因,二是柳氏母女搞的鬼。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她绝不会再放过柳氏母女。   “是辉哥那个孽子,在花园中奔跑,没想到一头撞上在花园散步的景和的肚子,你母亲脚下不稳,摔坐在地,这才导致了早产。”顾明泽觉得这件事乃是以外,早已经罚顾欣辉去祠堂跪省。   顾瑾瑜没有应声,只是说了声“嗯”,随后立即让桃儿找李护卫去看看公主摔倒的地方可有什么异常。   听见母亲那般凄厉的叫声,顾瑾瑜着实着急,只得在心中祈祷上天,可以垂悯自己好不容易再次获得的亲情。那边房里公主的声音却越来越虚弱,顾明泽要闯进去被赶来的祖母拦下,顾明泽不得不顾及老母亲的身子。   顾瑾瑜也是等不了了,想进去陪着母亲。   “你也不许去,你尚未出嫁,产房不吉利,你进去不得!”顾老太太看出顾瑾瑜的意图,出声喝道。   “现在母亲生死一线,我不在意这些,谁也不许拦我。”众人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顾瑾瑜,言语锋利,掷地有声。一时间连顾老太太也没有反应过来,众人也被顾瑾瑜的气势喝住。   顾瑾瑜进入产房,只见丫头们正扯着大红的被面将母亲的身子盖住,产婆们正跪在旁边看着情况,指导着母亲用力。外间的御医讨论着顺产的药方,屋子里忙做一团。   “郡主,公主的情况非常凶险,现在公主的力气也快用完,只靠着参汤吊着,若是真到了那一刻,恐怕只能保一个呀。”张太医如实说到。   “你们只管尽力,若是真到了那一刻,舍子保母。”顾瑾瑜没有犹豫,她不能失去母亲。   进入里间,长和公主手中紧握被褥,口中咬着软木棍,整个人像浸入了水中,连发丝都根根湿透,贴在脸上。顾瑾瑜走过去握住长和公主的手,“母亲,我来了。”   长和公主睁开眼,见是顾瑾瑜,那种感动实在难以形容。“母亲,你什么也不用怕,只管听产婆的话,吸气呼气用力,瑾瑜在这陪你。”   太医们又换了一张方子,用药也更加大胆,虽然可能会导致公主以后无法有孕,可是这种时候顾瑾瑜也顾不了许多,让太医们尽管去试。   又过去两个时辰顾瑾瑜的手都被抓破了,还是紧紧握着长和公主,让她感受到自己正陪着她。   “公主,再用力啊,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只要肩膀出来就行了,用了啊。”   顾瑾瑜只感到手蓦地一紧,接着便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只是哭声很弱,太医们说是早产的缘故。   等在外面的顾明泽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也放松了许多。产婆将孩子抱出来与他看,说是母子平安,是个男孩,这孩子来的不易,不求他功名在身,只希望他一生平安喜乐,就叫他顾长欢好了。   长和公主这边母子平安,顾瑾瑜想着那罪魁祸首处心积虑,看来是留不得了。因为顾瑾瑜刚刚得到李护卫回报,公主摔倒的地方本是常走的石板路,却突然有地下水冒出,长出青苔,旁边还有被清除的痕迹,若不是李护卫及早赶到,估计这些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顾瑾瑜不动声色,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协助,柳氏她们这样的女子哪里会引出水源,移植青苔呢?便派李护卫盯着柳氏她们的动向,三天后得到消息,果然发现柳氏的婢女喜儿最近经常与老家的哥哥来往,她那哥哥原是修建顾府的工匠,自然清楚顾府的构造。顾瑾瑜命人将喜儿带到自己的院子,完全不顾柳氏的阻止。   “你应该知道柳氏是救不了你的,谋害公主的罪名你可担待得起?”顾瑾瑜见喜儿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拿眼睛瞧自己,心里更加笃定。   “奴婢实在不知道大小姐说的什么呀,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小姐饶命。”   “饶命?你以为那石板上的青苔处理干净了?你若不说出实情,想必你哥哥一家与你那年迈的母亲也会一起与你陪葬,若是你将功抵过,或许我会考虑不追究你的责任。”   喜儿不知道顾瑾瑜到底知道多少,没想到这大小姐心机也竟如此之深,更加害怕,为了保全家人,也只能供出主子了,“是,是柳姨娘与二小姐的主意,奴婢也只是按命令办事,最近奴婢的母亲生了重病,奴婢不想也不敢伤害公主的呀。”   “你母亲的事情我自然知道,也派人送她去就医了,只要你等一下将事情在老爷与老太太面前说清楚,我便不会为难你。”顾瑾瑜即刻命人请顾明泽和顾老太太去祠堂,另外派身边的刘妈妈去带柳氏与顾卿怜去祠堂,自己也带着喜儿和李护卫赶往祠堂。   到了祠堂,见顾明泽和顾老太太已经到了,就命喜儿先说明情况,“老爷,奴婢也是奉了柳姨娘与二小姐的命令才敢这样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呀。”说着将她哥哥如何将地下水道破坏,引得地面漫水,又是如何将青苔引种在公主常常散步的地方,那日柳氏与顾卿怜故意带着顾欣辉在花园里玩耍,逗得辉哥一路奔跑,一头撞上公主的肚子,就是怕公主的孩子以后会夺了辉哥的位置。   “真是个妒妇,竟然这般歹毒,来人呐,去把柳氏和二小姐给我带过来。”顾明泽听完气上心头,这个毒妇差点害得自己与景和天人两隔,连长欢也差点被害,自己绝不能饶了她。还有怜儿,行事居然也这般歹毒,残害主母,不知尊卑。   那边顾老太太想到柳氏这样的性子必然不敢这样行事,怕还是怜儿给她支的招,她们也不想想赵景和什么人,可是当朝公主,若是寻常人家也就是正室与妾室之间的争斗,可是柳氏这样做是谋害皇室,要株连九族的,真是糊涂呀,被欲望蒙蔽了双眼。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柳姨娘她留下一封自悔书投井自缢了。”刘妈妈带着护卫们赶来。   自悔书在顾明泽、老太太和顾瑾瑜手里传阅了一遍,承认了自己因嫉妒公主,害怕辉哥失去宠爱才出此下策,整件事全是她一人所为,顾卿怜毫不知情。   顾瑾瑜也没有想到柳氏竟然这般决然,不过也难怪,这样便保全了顾卿怜,也是个可怜人。顾瑾瑜也早已猜到这样冒险的事情定是顾卿怜在幕后指使。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事情已经这样,再继续追究下去终会伤了老太太与顾明泽的心以及顾家的门风。   长和公主听到此事,心中感叹,幸好上天庇佑,自己和孩子都相安无事,但柳氏人都去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况且如果外传,估计连柳氏娘家也是活不了的,因此不许人将此事告知太后,再生事端。于是对宫里称长和公主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导致早产。   顾老太太见公主如此宽厚,也甚感欣慰,觉着自己当时让顾明泽娶柳氏或许就是错误的开始。   柳氏的尸身被很快处理,没有在府中过夜便送了上山。喜儿也被打了二十板子逐出顾府。顾欣辉也被送到国子监去读书,暂时住到学舍里去了,顾老太太心中纵是不舍,也没法明说,随顾明泽去了。   顾明泽与顾卿怜长谈了一夜,最后顾卿怜罚抄《女诫》一百遍,并为柳氏抄写《往生咒》四十九遍,三个月不许出院子。 ☆、守岁   长和公主还在月子里,太后在四哥的陪同下,亲自来看了公主一次,因着怕顾家接待麻烦,所以出行从简,也没有过夜,但是东西一件没落,小孩的鞋帽全是上好的绸缎制成的,还有给公主补身子的药膳,也是太后亲自监督御药房采办的,知道公主此次早产伤了身子底子,太后倒是宽慰公主,说是母子平安就好了,也不奢求太多。   赵天明知道这次顾瑾瑜是真的动气了,所以才会亲自去查此事,太后不知道,他岂能不知,上次顾瑾瑜落水的事情也是,若不是自己在顾府安排了人手,那次顾瑾瑜恐怕就,赵天明无法继续想下去,他也无法想象若是顾瑾瑜出了什么事,自己会怎样。这顾卿怜面上看着那样柔弱,实则心肠歹毒,看来自己不能留她在瑾瑜身边了。   顾瑾瑜这些日子帮着祖母主持中馈,没想到虽然顾府不像其他世家望族人员复杂,老太太也只有顾明泽一个儿子与远嫁山东的女儿顾明兰,但是琐事很多。腊月里,商铺与农庄的管事都来汇报收入和收成,往年都是老太太看,现在老太太年级大了,精力跟不上了,府里也只能靠顾瑾瑜帮帮她,所幸顾瑾瑜学东西很快,又肯熬夜看些账目,所以老太太很放心。   这不赵天明来了,顾瑾瑜就拉着赵天明帮着看账,自己偷得轻闲,与桃儿一起给欢哥做绣衣去了,最近顾瑾瑜一得空就爱捯饬刺绣。   原先顾瑾瑜的不爱刺绣,总是耐不下性子,跟着桃儿看着她绣,一时手痒却是也停不下来,桃儿的双面绣堪称一绝,若是将针线活拿出去卖都够她衣食无忧了。   “小姐,你以前总不爱学刺绣,说是有人会绣就行,现在看你愿意学,桃儿真为你高兴。小姐聪颖,学什么都快。”   顾瑾瑜以前老听桃儿唠叨,说是以后嫁人了,丈夫的里衣外衫总要自己绣才好,当时顾瑾瑜对谢缨并无感觉,更何况有桃儿她们在,自己也不愿意吃苦学这。这一世顾瑾瑜想照顾谢缨一生,那日春华馆吹箫合奏之人极大可能是谢缨,顾瑾瑜觉得自己越来越在意他,欢喜听到他的消息,当别人说他气质如玉,冠绝风华之时,又会想到那时偷去谢府看谢缨的样子。顾瑾瑜虽然经了两世,可是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只是顾瑾瑜想到以后若是谢缨的衣物是别人做的,便有些不舒服,觉着桃儿的话有些道理,便学得更加用心。   顾瑾瑜性子执拗,她想干一件事,便会全身心的投入,这欢哥的肚兜、鞋帽上的刺绣几乎全是顾瑾瑜在做,一开始那个小老虎还被顾明泽看成小猫,惹得公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现在她的绣艺越来越好,尽得桃儿的真传。   马上就是新年了,原先在公主府的时候,长和公主都是带着顾瑾瑜到宫里参加宫宴的,今年回了顾府,公主又在月子里,自然是不去宫中了。顾瑾瑜每年都是和赵天明一起守岁,今年赵天明得在宫里守岁出不来,顾瑾瑜自然也没办法向他要红包了。   今年是顾明泽带着顾瑾瑜一起守岁的,长和公主不能见风,只是在房间里吃了个年夜饭。   老太太给下人们都赏了银瓜子,给顾瑾瑜、顾卿怜、顾欣辉和顾长欢都包了大红包,大家也都很欢喜。顾瑾瑜单独给桃儿包了一个大红包,桃儿高兴地向顾瑾瑜提前说了好些吉祥话,哄得顾瑾瑜心里暖暖的。   老太太自从那件事过后,精神也不似从前了,吃了年夜饭也没什么劲头,说是回去休息了。顾欣辉从学堂回来了,这次回来,他倒是长大不少,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吃完饭说是想去温习温习功课,也早早退下。顾卿怜还在禁足,所以吃过饭就又回了院子,顾瑾瑜见她更加消瘦,也只能希望她以后可以真心忏悔,重新来过。   晚上只有顾瑾瑜陪着顾明泽在祠堂里守岁,在顾瑾瑜的记忆里是没有过的情景。上天待自己不薄,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顾瑾瑜才会一再放过顾卿怜,也是希望顾卿怜也可以有这样的机会。   “瑾瑜,以前的事情都是为父不好,是为父亏待了你们母女。”顾明泽看着身边沉静懂事的女儿,许是晚上喝了点酒,心里有些发苦,话也多了起来。   “父亲,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顾瑾瑜也没想到顾明泽会突然这么感慨,有些措不及防。   “瑾瑜,你能如此宽慰父亲,为父已经很欣慰了,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心有余却已经来不及,父亲知道你孝顺,必定会好好疼爱你的母亲与弟弟。你不必担心,马上你就要及笄了,我听你母亲说你属意谢缨,这样也好,不然拼死为父也会为你去求。那谢家估计很快也会来纳吉,你也要好好准备准备才行。”   “父亲,女儿知道您真心爱护母亲,自然不用担心,谢家的事情女儿也会注意,只是到时候女儿不在身边,您也要多保重,祖母身子也不似从前,家里的事情会需要父亲多留心帮帮母亲。”顾瑾瑜没料到今天顾明泽会跟自己掏心掏肺,想到前世自己总是害怕父亲,父亲对自己总是很严厉,如今却能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这么说话,顿时又感动又后悔,悔当初自己那般行事,体味不到父亲的用心。   父女二人又说了好些心里话,顾瑾瑜注意到顾明泽今晚眼眶都湿了,顾瑾瑜自己也同样,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及笄出嫁了,对父亲母亲更加不舍。   “砰——”零点到了,礼炮想起来了,漫天的烟花,绚丽多彩。“父亲你看。”顾明泽见顾瑾瑜这么开心,便带着顾瑾瑜一起去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除旧迎新。   开过财门,刘妈妈的水饺也煮好了,送到了每个院子,顾瑾瑜今年吃到了金稞子,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去了公主的房间,将金稞子亲自挂在了床边,还说了好些吉祥话,惹得赵景和喜笑颜开,包了顾瑾瑜一个最大的红包。   虽然顾瑾瑜自己的小金库也有不少东西,但是这收红包却是人生一大乐事,昨日宫里赐菜的公公顺便还给顾瑾瑜带来了太后与四哥的红包,临走公公还说:“郡主好福气啊。”顾瑾瑜自然也少不了他的赏赐。   想到初二自己是要进宫给皇舅和皇外祖母拜年的,该准备的东西可不能马虎。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明天跟后天作者要去浪,大家别等了,sorry啦 ☆、宫宴 上   顾瑾瑜知道皇外祖母喜欢礼佛,将上次四哥送给自己的紫檀佛珠包好,听四哥说这紫檀佛珠是请大师开过光的,保人一生平安安康,这个寓意外祖母一定喜欢。   那里皇帝舅舅与皇后舅母,顾瑾瑜则绣了一幅并蒂莲的屏风,早就先命人抬进宫里去了。四哥的母妃吴妃性子喜静,因着四哥常带着自己去吴妃那里玩,吴妃对顾瑾瑜也是分外亲热,常常做些糕点给顾瑾瑜,那时候顾瑾瑜总赖着她,觉着她宛似母亲一般对待自己,顾瑾瑜一看见凤翔楼的这只玉簪就觉得非常适合她,便想也不想便入了手。   吩咐好紫萝要打点好这些礼物,切不可出现意外。随后便带着桃儿与父亲一道进宫。马车是不可以在宫内行驶的,顾瑾瑜便下车走在顾明泽身后。   顾瑾瑜跟随顾明泽先去正宫见过皇帝以及皇后,顾瑾瑜说了好些吉祥话,“大家不要这么拘束,本是一家人,前段时间她舅舅还让瑾瑜进宫奏琴了好些时日,实在是幸苦瑾瑜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瑾瑜有幸可以得到皇上的赏识,实在是顾门之幸。”顾明泽知道皇后这是在向顾家示好,估计是向借着景和与太后的关系,巩固太子的地位。   “瑾瑜,你快去寿康宫向你外祖母去拜年吧,昨夜太后还与朕念叨你母亲与你呢,说是今年你们没进宫都不习惯了,朕与你父亲再下一盘棋。”皇帝知道皇后的心思,片刻也不想多留,只想早早离去。   顾瑾瑜哪能不明白,将礼物献上便告退向寿康宫走去。等顾瑾瑜到寿康宫的时候,郑妃、吴妃也在,顾瑾瑜一一见过了,行了礼。今儿顾瑾瑜穿的是件湖蓝色的宫裙,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娴静以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太后见顾瑾瑜来了,便让人将给顾瑾瑜留的红包拿给她,“谢太后外祖母,瑾瑜也给您备了礼物。”“你这丫头,原来不是说对我这老太婆有爱就够了,今儿怎么还准备起礼物来了?”   “外祖母,您又取笑瑾瑜,瑾瑜哪有那么小气,这礼物可是瑾瑜精心准备的,您准保喜欢。”   “玉檀郡主先夸了口,母后您是不喜欢也不行了呢。”郑妃也跟着笑闹起来。   顾瑾瑜隐约猜到过是郑妃以及大皇子对罗未之一家动的手,现在听到郑妃的声音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了头。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太后便称乏了,打发走来妃子们,拖着顾瑾瑜进了寝殿,早知道顾瑾瑜必是还没有空吃东西,太后让顾瑾瑜吃了好些东西才放她出来。   顾瑾瑜到吴妃宫里的时候,见到四哥也在,正和吴娘娘一起在做糖饼。   “太后定是拉你进去吃东西了,快来,我与你四哥都快做好了。”原来每年顾瑾瑜都会与四哥还有吴妃一起做糖饼。吴娘娘的糖饼与他人不一样,使用自己酿制的桂花蜜和的面,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特别好吃。   其实顾瑾瑜是喜欢与四哥还有吴妃一起做糖饼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一样,那样温馨,简单。   “吴娘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顾瑾瑜将袖中的簪子拿出,簪子上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碧绿的幽光,很是清凉幽静。   赵天明见顾瑾瑜献宝的殷勤样子,就想笑,“你给母妃选了这样好的礼物,可有我一份?”   “四哥你也要来搀和,原来在宫里一份也不用送,今年却,唉,我现在可是知道选礼物多难了,你原来总是变着法送我东西,可真真是不容易。”赵天明心里咯的一声,原来很多礼物都是谢缨调好让赵天明送的,赵天明想着同时送两份不好,也就只带些吃食给顾瑾瑜,于是笑着说,“没有的话还要倒打一耙,我们家瑾瑜变坏了,母妃你说是与不是。”   顾瑾瑜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四哥你不要吃吴娘娘的醋嘛,那日在凤翔楼还看见一块璞玉,我命工匠打磨出来后竟然是一块白玉,最近学了刺绣,便将它镶在上面,你来试试这腰带合不合适。”   赵天明眉峰冷峻,气宇轩昂,这白玉腰带倒是收敛了他许多气势,整个人也更加柔和了。顾瑾瑜见如此合适,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赵天明见顾瑾瑜对自己这般用心,把自己当作亲哥哥一般,不由得想到当年谢缨说过,“这不公平,她只知道你的好处,却不认识我。”   吴妃不知赵天明对顾瑾瑜的心思,他们二人自小感情就好,赵天明什么都宠着顾瑾瑜,估计是只有顾瑾瑜才让他感觉这宫里是活的吧。若是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或许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儿多,不定时,不过一定会坚持更完的。 ☆、宫宴 下   照例初二晚上,会在万露殿举行宫宴,虽说只是家里人之间的宴会,但是毕竟君臣有别。   皇上与太后坐在台上,皇后坐在皇上身边,左旁是以郑妃为首的后宫诸妃,右旁是皇家国眷,顾明泽坐在右旁第四张桌子,而顾瑾瑜也因此呆在顾明泽旁边,位子离皇上他们的位子有了一段距离。不过这样也好,到叫大家都不会注意到她,顾瑾瑜可以安静地用完膳,早点回去歇息,累了一天了。   “父皇,儿臣祝父皇洪福齐天,祖母康寿无边,母后青春永驻。”太子带着一众皇子向皇上与太后、皇后祝酒。   “好,太子,你这次宫宴办得不错,歌舞也很用心,甚好。”“谢父皇,儿臣必当尽心竭虑。”   郑妃见状,“皇上,咱们大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跟着太子忙前忙后的,都瘦了一大圈呢!”   “嗯,是该好好赏赏,想要什么?”   “皇上还不明白,这男人最需要身边有知冷暖的人儿呀,前些日子,臣妾听闻孙大人的嫡女风华正茂,与我们祐儿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郑妃说这话,那孙大人估计是不晓吧。大皇子已经有了正妃,如若再娶,那孙家只能为侧,皇上,这怕是不妥啊。”皇后出生制止。   孙大人乃是兵部尚书,前段时间太子刚刚折了罗致 ,现在军中无可用之人,目前孙尚书两不相帮,作壁上观。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皇上你瞧这这帮孩子们,多好。如今太子已经有了孩子了,大皇子都有小公主了,只有老四还单着呢。”太后心有七窍,料到今晚不会这么简单。   “是呀,老四到现在也没个正妃,二十有三了,倒是朕考虑不周,耽误了。”   赵天明常常呆在钟白山,以用功为由推脱了几次,皇帝便忘了这事。   “启禀父皇,儿臣还不想成婚,还想多出去看看我朝的大好河山。”   “你这性子也该收收了,娶个媳妇在家,就不会想出去了,再说你也这么大了,早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这孙小姐端庄娴淑,品性相貌听说在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与天明最是般配。”皇后心想,宁愿是老四娶了这孙小姐。   “父皇,儿臣”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你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了,不能整日玩乐,既然都说这孙家小姐不错,那朕便赐婚天明与孙家嫡女,于二月二正式完婚。”   郑妃自己本来想让赵天祐娶了孙佳婉,没想到皇后与太后都出来搅局,反倒让那四皇子抢了这桩婚事,顿时气得手都发颤,咬着牙挤着笑来恭喜赵天明。   顾瑾瑜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毫无预兆。没想到四哥居然就这么被赐婚了,也不知道那个孙佳婉怎么样,唉,身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啊。   这边赵天明知道皇命已经无法收回,只能跪下谢恩。他怎会不知郑妃与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只是现下还没有办法。他回头看了一眼顾瑾瑜,她坐在下面,眼神里有对这尔虞我诈的厌倦,罢了。   接着又是舞蹈表演,只是已经无人真心在看。   宴会结束,顾瑾瑜就没看见赵天明了,找了半天才知道他已经走了,无奈叹气。   回到寝宫,顾瑾瑜心中唏嘘,也是辗转反侧,忽而听到外面有声音,便着桃儿去看,自己也披了狐衣做了起来。   “小姐,是四皇子在练剑,怕是喝了不少酒。”   顾瑾瑜紧了紧风衣,一走出去便看见四哥瘫坐在石桌旁,桌上的酒壶早已被雪覆盖。顾瑾瑜伸手将手中的大衣给赵天明盖上。   “四哥,我知道你心里苦,都会过去的。”   从小四哥就不受宠,还被送到钟白山,其实也是他们怕四哥锋芒太露。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顾瑾瑜知道,四哥绝不是表面上这样醉心诗文山水,他只是将一切都掩盖住了。   赵天明抬头看见顾瑾瑜,只扯开嘴角,却是比哭还难看。   “玉儿,咱们走吧,一起走,你可愿意?”   寂静   “呵呵,四哥没事,四哥就是想耍酔剑给你看,你瞧都下雪了。”   顾瑾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赵天明再也忍不住了,在顾瑾瑜的怀里哭了,望着他颤抖的肩膀,雪花落下,又消融。大约是雪花入了眼吧。   第二日顾瑾瑜向太后拜别,与顾明泽一道走到宫门也没看见赵天明来送自己,昨夜赵天明走后,顾瑾瑜想了很多,上一世没察觉,这一世才发现四哥对自己的好的确超过了很多兄妹之情,只是自己视而不见,或者说害怕承认,怕失去。原来都是他送她到宫门,以后怕都是不会了。 ☆、探花   已是三月春暖,长和公主的身子也已经好了大半,欢哥虽是早产,因着府里精心地养着,也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嘴嘟嘟着,常把手指咬在嘴里,咿咿呀呀的,十分可爱。。   顾长欢并不认生,谁抱都咧着牙冲着人笑,顾老太太非常喜爱欢哥,原来都不曾来过这栖桐阁,如今却常常来公主这坐坐,实在是对欢哥挂念得紧,倒是减少了对辉哥的想念。   自从柳氏死后,顾卿怜也安静了,独自呆在院子里,不过却坚持每天给公主主母以及祖母请安。顾瑾瑜怕她再生事端,让李护卫暗中监视着,倒也很正常,暂时并没有什么事情。   顾瑾瑜自从宫宴回来,刺绣的兴致也减了大半,便赖在榻上看戏文。知道顾瑾瑜爱看这些,赵天明派人送了好些戏折子来,不过本人却是没有来过。   自从赵天明成婚之后,更加忙碌起来,整日宿在大理寺,很少回王府,据说是皇帝让他追查漕河官粮失窃案。   “小姐,小姐,谢公子他,他——”桃儿赶着跑进了房间。   听见桃儿的声音,顾瑾瑜心中一跳,忙走出里间,“什么事?”   “谢公子他,他殿试中了探花,刚刚谢府派人来报,奴婢刚好经过,听见那人与老爷这样说的。”   顾瑾瑜将手中的戏折子放在身边的丫头手上,果然一切正如前世一般在发展,后来他还会成为权倾天下的首辅,他的手段极其残忍,同僚说他冷血无情,当年首辅王仲山构陷残害清流海桉,海桉一头撞在大明殿的石柱上,当场身亡,谢缨看都没看就走了,并不似现在表面上这样温煦。顾瑾瑜原来觉得是自己给他造成了伤害,现在想想也不确定,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温暖他,心中有些彷徨,不知道未来又会是怎样,毕竟前世自己并没有与谢缨相处过。   不过靖侯府在京城算是兴起了,靖侯的二公子谢宏年方十六便中了进士,先是在浙任职,后来因政绩卓著,调回京城,现如今已是五品大员。前段时间听说谢家的收留的家丁,原是谢缨的书童,在谢缨的影响下,毅然报名从了军,面对蛮夷的骚扰,他竟然出奇招,夜袭敌军的粮仓,放了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逼得胡人只得迁居,不敢再犯边境,他也因此在军中迅速升迁。现在这靖侯府的大公子又中了探花,虽说他是个残疾,却也是羡煞了众人。   晚上,顾明泽让人请顾瑾瑜去书房,顾明泽的书房清静幽雅,窗台上放着一只花瓶,里面插着一支棣棠,房中是上好的梨花木的书桌,书桌上还铺着未完成的书法,看来是被突然打断的。   “瑾瑜,你来了,为父有件事情需要跟你说。”   “父亲您说的恐怕是谢家公子的事情吧?”   “是 ,今儿谢家特意让人过来通知于我。谢缨早年因身体原因一直在钟白山修养,他的文采我是知道的,到现在才中探花,也真是难为他了。”顾明泽让桃儿去泡壶茶,“你已经十五了,刚刚谢府派人特地来通报此事,足见谢家对你的用心。”很多话顾明泽毕竟是父亲,不好嘱咐,点到为止。   女子一旦满十五就要行笄礼了,然后便会有媒人上门说亲,接着便是问名,纳征,请期和亲迎。顾瑾瑜与谢缨从小定亲,也早就合过八字,一旦顾瑾瑜行笄礼后,谢府便该来过大礼,商定良辰吉日。如今谢缨中了探花,谢府派人过来通知,极尽亲家之礼。顾家自然也要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忙中出错,顾瑾瑜的嫁妆早就由太后与公主添置,顾老太太也添了一些,虽然不能和太后与公主相比,也算是表了心意。   谢缨如今二十有二,如今才中探花,尽隐锋芒,难怪当年连老狐狸王仲山都没有看出来,还一路提拔他,最后却被谢缨所杀。   “你马上会进入翰林院,一切要小心。”   “无事,这漕河官粮一案牵涉甚广,运河都督乃是大皇子的心腹,有些事情你不好出面,就将风声放给太子,太子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去查,还会感念你。”   “这事我明白,那丫头,你总说她不识得你,怕她嫌弃你,她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以后你要——”   “我知道她不是那样,那日在春华馆我便确信了。”   其实谢缨在春华馆之前也是见过顾瑾瑜的。每次赵天明说到顾瑾瑜都眉飞色舞,还带很多小玩意回去给她。他们双方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谢缨渐渐地也有些好奇。后来自己便找些礼物让赵天明送给顾瑾瑜,让她开心,听说她想练琴,自己便去大师那里论了三天的佛法,最终才讨来“绿绮”,后来听说她睡觉都抱着,心里像偷了蜜一样欢喜。谢缨还学着做泥人彩画,后来的小玩意多半出自谢缨之手。   渐渐地,人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自己开始不甘心,明明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她却不认识自己,那次从钟白山回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让人将车驾到顾府附近,谁知听到一个小女孩在哭,掀开车帘,自己一眼就认出了顾瑾瑜,听着赵天明的形容,她的模样与自己想象中的并无差别,头上还簪着自己做的小珠花,只是真人貌似迷路了,脸都哭花了,只有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顾瑾瑜,来你四哥让我送你回家。”   “四哥?你是个坏人,腿都坏了,四哥说不认识的人都是骗子,特别像你这样好看的人。”   “噗哧,你四哥这样说的?”   “嗯,四哥说越漂亮的越危险,瑾瑜不要与你一起。”   猜想她大概是怕被骗,不过赵天明倒也真会这么教。后来谢缨等顾瑾瑜走累了,将她抱起,她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果真如赵天明说的像棉花糖似的,谢缨将其送到了公主府,怕生事端,没有留下身份便离开了。   谢缨回去以后一想到顾瑾瑜那小花猫的模样就想笑,赵天明也发觉了,二人都心照不宣,此后闭口不谈顾瑾瑜,只是礼物如常。   原来有些怕顾瑾瑜难以接受自己,听闻她跳水拒婚,自己的心像跌入了深深的湖底。后来听说不是这样,自己仿佛听见心中花开的声音。为了更加肯定,自己还特地在春华馆,让青媱弹奏《凤求凰》表达心意,与她合奏,更让自己感觉到她对知音的渴望,自己也更加有信心,只是当时实在混乱,不愿那样与她“初次相见”。想到未来的日子必然不会孤单,谢缨感慨自己的双腿估计是为了换一个顾瑾瑜长伴一生。 ☆、生日 上   那晚过后,长和公主又与顾瑾瑜细细说过笄礼过后的事情,女孩子十五岁生辰过后就是笄礼。   三月三十八本是顾瑾瑜的生日,去年因为落水,顾瑾瑜一直昏迷不醒,今年又是十五岁,太后与长和公主都希望将生日大肆操办,热闹热闹。   本来长和公主一门心思准备顾瑾瑜的生日宴,虽然忙碌但是也很高兴,今早突然被来太太请去,说是想到时候等顾卿怜的生辰过了,把笄礼与顾瑾瑜一起办,想沾个光,毕竟顾瑾瑜的笄礼祝福人是吴妃娘娘,说出去顾卿怜也能有个好归宿。说到这赵景和真是气极了,这老太太真真是老糊涂了,那顾卿怜什么身份,怎能与瑾瑜一起行笄礼,再说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来提亲的那个陆时生其实挺好的,这老太太肯定是被顾卿怜说动了心思,寻思着另攀高枝,难怪前几日,瑾瑜说顾卿怜心思不纯,最近频繁在老太太这里走动,可她也不想想谁敢拂了公主的面子去娶驸马的庶女,真是可笑。   “母亲,这媳妇儿实在不能做主,况且到时候瑾瑜是要去宫里行笄礼的,太后怕是不会同意。”赵景和有意提醒老太太考虑事情实在不周全。   顾老太太这才当头棒喝,是自己鲁莽了,自己都快入土的人了,怎么会突然这么糊涂呢!也拉不下脸再多说什么了。   随后顾卿怜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都是冷着脸,让她不要多生事端。   顾卿怜推测笄礼的事情看来是没有指望了,既然她们对自己这样无情,那么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自从上次春华馆顾瑾瑜一举夺得“月女”之后,京中贵女多想结交,原来与顾卿怜交好的几位,为了撇清关系,也似与其断了来往。只是顾瑾瑜没有心思与她们虚与,刚刚得到李护卫的消息,顾卿怜向外面花重金购买了离情散,离情散,无情男女亦可交欢,乃是药力较强的媚药。顾瑾瑜不知道顾卿怜会干什么,不敢掉以轻心,吩咐李护卫密切观察,一旦她有什么动作,立即来禀报,但是一切得暗中进行,不可打扰到贵客。   生日当□□中许多重臣的家眷都来送礼,谁不知道太后最喜欢的就要属这个玉檀郡主了。谢府的刘氏也带礼前来,刘氏是谢文德的妻子,谢缨的母亲,虽然将近四十,却仍然可以看出其年轻时候的样子,气质兰心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温柔女子,但是也掩盖不住眼神中的淡淡的憔悴。其一见到顾瑾瑜身着一身粉蓝色的广袖流仙裙,风姿绰约,灼灼其华,一时间心神恍惚,大概这样的人儿才能与自己的儿子相配。   “瑾瑜,快来见过谢夫人。”赵景和见顾瑾瑜不认识刘氏,立即出声。   “瑾瑜见过夫人,夫人万福。”顾瑾瑜侧身向谢夫人行礼。   刘氏用手托住顾瑾瑜的手,将顾瑾瑜扶起,“好好,今天你可是大寿星,哪能如此行礼。”   “谢夫人担得起,您是她的长辈,理应如此。”赵景和见刘氏很是喜欢瑾瑜,心里轻松不少,以后瑾瑜嫁过去,得了刘氏撑腰,必然会好过得多。说着便殷勤地带着刘氏去见过其他的贵人。   顾瑾瑜没有跟上去,正准备去问问顾卿怜的事情,一转头看见赵天明与新婚王妃孙氏正好进来。自上次一别,大约有三个月都没有见过赵天明,四哥消瘦不少,神情也冷峻了些,不似从前那般眉间总带些玩味。再看孙氏,果真是温婉端庄,秀气大方,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又不失英气,这恐怕与其父亲是武官有关。两个人看起来倒也算和睦,只是行动间稍微有些不自然。   “四哥,四嫂你们来了。”   “你生辰,四哥岂能不来。”说着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顾瑾瑜的头,又停下,意识到不妥。   孙佳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知道赵天明心有所属,故而猜测顾瑾瑜,又觉得是自己多疑,许是误会了,于是释然一笑:“这位便是玉檀郡主啊,今日一见果然是沉鱼之貌。”   “四嫂取笑我,四哥你可得管管,不许偏心。”怕孙氏感觉到什么,顾瑾瑜想轻松一下气氛。   接着顾瑾瑜就带着孙氏去见过其他人,没想到孙氏识得的人比顾瑾瑜还多,倒是闹了些笑话。   要说四皇子出席,大家一点都不奇怪,稍微有点耳目的人都会知道赵天明多宠顾瑾瑜,出乎意料的是太子与大皇子也同时亲自到场,这两人一向是合不来,没想到居然愿意同时参加顾瑾瑜的生辰,他们与自己关系并不亲热,只不过是表兄妹,顾瑾瑜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生日 下   其实太子、大皇子与赵天明眉眼间还是有些相似的,但是太子素来爱好美色,常年下来,眼睛有些混浊而没有光彩,精神显得疲倦,而大皇子早年随军征战,比赵天明脸色冷峻,身上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赵天明见兄弟间气氛尴尬,笑着拉着太子与大皇子饮酒去了。   这边顾瑾瑜好不容易从一堆莺莺语语中脱身,已经是亥时了,宾客们也已经稀稀落落地被送回府。   “小姐,不好了,刚刚李护卫来报,说是——”桃儿行色匆匆地将顾瑾瑜带到角落,轻声附在顾瑾瑜耳旁,“二小姐与太子殿下有染了,现在正在偏房,二小姐哭得正厉害,太子似乎很生气地走了,李护卫也不敢拦,小姐,现在怎么办?”   “先不要惊动大家,去请祖母和父亲、母亲到偏房去,我先过去问问李护卫具体情况。”顾瑾瑜知道这中间肯定有内情,该死的,竟然还是没看住,本以为顾卿怜要对自己或母亲动手,没想到,真是大意。   顾瑾瑜到的时候,只见房间有些凌乱,床上的被子也皱在一起,顾卿怜正坐在床上哭诉,大意是太子喝醉了,拉着她不放,强迫了她,她也不想活了之类的。   顾瑾瑜看着她的样子,冷冷一笑,她连对自己都这么心狠,“李忠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属下奉郡主的命令一直跟随着二小姐,”听到这里,顾卿怜心里一惊,那自己岂不是什么也瞒不过顾瑾瑜,“本来二小姐一直呆在房间,后来来到太子与四皇子喝酒的附近,再后来太子醉酒出来,见到了二小姐,突然将二小姐带走,属下见是太子,实在不敢拦,当时属下本想通知您,但是当时您正被众人拥着为生辰祈福,等属下再赶回来,只看到太子气冲冲地走出来。”   “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下叫你进来,你再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一遍。”李护卫转身退下,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顾瑾瑜与顾卿怜两人。   顾瑾瑜静静地看着顾卿怜在那里哭泣,过了好一会儿。   顾卿怜停下哭泣,抬头看了顾瑾瑜一眼,只见顾瑾瑜站在灯下,饶有意味地看着自己,似乎将自己看穿了,心里打起鼓来。   “离情散,好用么?”   顾卿怜脸色一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原来你推我下水想致我于死命,后来又撺掇柳姨娘来害我的母亲,我没想到你对自己也这么狠,居然想用这种招数攀上太子,真是不知所谓。”顾瑾瑜实在气急,“你以为这样就能变凤凰了?太子再好美色,又怎么会容忍自己背上表妹生日宴上强抢表妹府上庶女的骂名呢,你这么做,只会有辱顾家和你自己。就算你嫁过去,太子又会对你好吗,他知道你算计了他,肯定会百般冷落你,又会有什么好日子。”   听到这里,顾卿怜真是害怕了,自己当时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为这样就可以嫁给太子,“那又如何,就算不能成功,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你一出生便什么都有了,父亲真正喜爱的是你,你将你不要的东西送给我羞辱我,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你未来的丈夫却是个瘸子,哈哈哈哈。”顾卿怜笑得喘不过气来,“不过就算是个瘸子也比那什么陆时生好,至少那谢缨是靖侯府的嫡长子,我却只配嫁给一个庶子,老天爷真是不公,不公——”   “砰——”门被直接踹开,只见顾明泽脸气得发僵,身后还跟着顾老太太和长和公主,老太太又气又恨,怒其不争,赵景和更多地是对顾瑾瑜的怜惜。   “好一个不公,好一个乖女儿,竟然这般的歹毒心肠,瑾瑜对你再三忍让包容,你却不知悔改,竟然犯下这样的大错,有辱家门,为父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先祖。”顾明泽走进来,一巴掌扇在顾卿怜的脸上,顾卿怜捂着脸,一脸惊愕。   “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让父亲他们站在门外听的对不对,你早就算准了时机,都是你对不对。”顾卿怜转身指着顾瑾瑜,仿佛要吃了顾瑾瑜似的。   “你还不知悔改,还有脸指责瑾瑜,来的路上李护卫都跟我们说了,你竟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顾老太太简直要昏厥,咬着牙说出简短几句。   “祖母,怜儿悔了,怜儿一时糊涂呀,祖母一定要救救怜儿呀。”顾卿怜只能向老太太求助。   顾老太太闭上了眼睛,颤抖着伸出手,又放下,“这次,祖母也帮不了你,回吧。”将手放在丫鬟手中,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偏房。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顾明泽紧锁眉头,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依我看,你现在身子也脏了,太子也不会愿意娶你,只能对外说你暴病身亡,然后我去跟太子说,将你以丫头的身份送到太子府上了,他若想要了解此事会看在姑母的面上收了你的。”赵景和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一把把插在顾卿怜的心上。   顾瑾瑜知道其实母亲有更好的办法,母亲这样必是恨毒了顾卿怜。   “那便只能这样了,还得劳累公主了。”顾明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觉得此事实在是羞愧,“来人,将二小姐带回听雨轩,严加看管,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出。”   看着顾卿怜失魂落魄的样子,顾瑾瑜只觉得嫉妒竟会这样可怕,能将一个人变成一个魔鬼,不过顾卿怜今日的下场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第二日顾府便对外称顾卿怜暴毙,同时从后门将一个丫头送进了太子府,这背后的辛秘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普通人还在感慨这样一个才女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损了,实在可惜。 ☆、此去   因为顾卿怜的事情,顾瑾瑜的笄礼往后推迟了三个月,这期间倒也没什么大事,顾瑾瑜知道的也就是王仲山迅速提拔谢缨到大理寺任职,往年都是在翰林院修书满三年才可能有调动,谢缨却被这么快提拔,该是他极有手段。   唯一能说的上台面的大事就要算漕河官粮一案涉及甚广,牵扯到大皇子一党,监守自盗,对赈灾粮食以次充好,皇上龙颜大怒,撤了一干人等的职位,又斩了好些人,包括户部的梁尚书。   顾瑾瑜当时正在太后身边,听闻郑妃披发素颜跪在养心殿,恳求皇上饶了大皇子。后来皇上传令,大皇子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是因为其敛财乃是为其母置办生辰之礼,此乃孝道,悯其至孝,可赦大罪,罚其俸禄半年,一个月内不得上朝议政,闭门思过。   呵,那个位置罗未之也跪过,却没有什么怜悯,可见这怜悯也不是随便就能得到之物。   四皇子因为办事得力被皇上调到南都任职,明升暗降,调离了京城。朝臣们议论纷纷,以海桉为首,上书皇上说四皇子正直磊落,办事得力,调离京中实为可惜。皇上没有说话,说是此事不得再议。   知道赵天明要走,,顾瑾瑜心中总是不舍,也没有办法,皇上生性多疑,这种时候,越多人求情,对四哥越不利。   赵天明临行前,孙佳婉只说了句,“家中有我,我会常去陪母妃,你安心。”其实知道他其实也想离开一段时间,自己能做的只有等他。   赵天明对孙佳婉有所亏欠,可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属,不受控制,世间之情是最不理性的东西吧。   出了城门,赵天明正准备上马,却见一女子头戴斗笠面遮面纱,从马车上下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她终归是来了。   顾瑾瑜虽然知道赵天明对自己的心意,但是在她心中,赵天明永远是她的哥哥,这一别不知何时是归期,她不能不来送一送。   “四哥,此去经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多加保重。”顾瑾瑜望着赵天明欣长的身子,原来怎么没觉得四哥这么单薄,可能是离别在即,相由心生。   看见顾瑾瑜眼睛变得晶莹,眼珠含在眼角,一闭眼就要滚落下来,赵天明心中更是怜惜,“没事玉儿,四哥很快就会回来,你还不相信四哥?”   “嗯,我信,你可得好好照顾你自己,等你回来的时候,要比现在壮一些才好。”   伸手将顾瑾瑜脸上的眼泪擦去,“你也是,等四哥回来的时候,你也要养得圆润一些,不要随那些世家小姐节食,我的玉儿如今真是长大了,为兄高兴。”   “四哥,这是我为你赶制的护膝,南都潮湿,得护着,不然关节会被湿气入侵。”将四双护膝放在赵天明手中,又将手收回来。   赵天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护膝,张了张嘴,哑了嗓子,“嗯,玉儿你知道四哥在钟白山与谢缨是同门吧。”顾瑾瑜原来不清楚,后来重生之后对谢缨的事情有些上心自然知道了,不过赵天明从来不提此事,她也就不说,“他是我师弟,当年为了治病来了钟白山,治病时他从来不哭,知道他忍得辛苦,我就与他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后来也投在了师傅门下,他对你上了心,常托我之手送东西给你,上次你落了水,其实我们都知道了,他极少下山,那次却与我一同回来,怕是担心你,众人只道他是一个瘸子,他怕你误听谣传也要嫌弃他,巴巴地赶回来,上次在春华馆与你合奏之人就是他。我从前不说,我的心思你也知道,往后四哥护不了你,谢缨能护你一世,你要相信他。”   虽然顾瑾瑜自己也猜到了一些,但是现在真正听到,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颤动,一往而深,不知所起。知道四哥现在是真正放下了执念,不然也不会对自己袒露谢缨的事情,顾瑾瑜点点头,“四哥,瑾瑜知道了,你莫要担心,我未曾嫌弃过他。到了那里,你要记得给我来信。”   “嗯,那就好,你快回去吧,久了容易被人认出,徒生事端。”二人转身离开,赵天明招来随从,动身。又吩咐暗卫护送顾瑾瑜回府后再来追他。   赵天明翻身上马,手起鞭落,与随从扬鞭而去。   顾瑾瑜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望着夕阳下策马扬鞭的背影逐渐远去,道了声,“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应该让四哥与谢缨在一起,这样好吗 ☆、笄礼   送走了赵天明,顾瑾瑜回到了绯瑛楼,但是心情依旧久久无法平复,“紫萝,你去问母亲将我的合婚庚帖拿来,就说我想看看八字怎样。”   不知道顾瑾瑜怎的这么晚了还派人过来讨婚帖,按理说这八字早就合过了,他们二人年柱相合,年命又相生,是极为少见的,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天作之合,这事顾瑾瑜是知道的,怎么还要看,不过她既然要看,赵景和还是将婚帖拿给了紫萝。   顾瑾瑜仔细回想赵天明说过的话,又想起“绿绮”上刻的那句话,见紫萝已经将婚帖拿来,顾瑾瑜细细一看,谢缨,字子期。果然,“卿本淑女,子期之幸”,当时看到还以为是前人的印迹,原来是谢缨送给自己时所刻。   顾瑾瑜有些发虚,子期之幸,该是她顾瑾瑜何其之幸,竟然配得上这样的深情。前世谢缨终身未娶,原来还以为他是怕连累其他女子,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原因。原来顾瑾瑜担心自己不了解他,后来谏官又是那样评价他,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当真是自己辜负了这般的深情,不由得自责起来。   赵天明连续赶了半个月的路程,才到了南都,南都如顾瑾瑜所说,阴雨霏霏,连月不开。将房中柜子里的护膝拿出来戴上,皇上这次将自己调离京中,其实也未尝不是好事,现在大皇子与太子正斗得你死我活,在京中反而让人惦记,况且京都有谢缨把握,出不了什么乱子。南都这般人见自己来了,都赶着来请自己过府一叙,要想做成事情,绝不能一开始将他们得罪,所以这些场面还是得去的。   六月初八是个宜礼的日子,太后早早将顾瑾瑜接到宫里,由长和公主举行笄礼,吴妃娘娘担任宾者,孙佳婉为赞者,地点设在了寿康宫里的礼堂。   顾瑾瑜沐浴过后,身着采衣、采履静坐在东房,听见外面已经开始奏乐了,走的是《高山》,于是将手搭在桃儿的手上,慢慢地走了出去。   长和公主首次举行笄礼,看着女儿缓缓走来,百般滋味在心头,“今日小女瑾瑜行笄礼,有幸得到各位的观礼,下面笄礼正是开始。”接着,孙佳婉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顾瑾瑜至场地中,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跪坐在笄者席上。   孙佳婉拿起准备好的梳子为其梳头,梳好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接着吴妃娘娘起身走了下来,先下盥洗手,拭干,将有司递上的罗帕与发笄拿起来,跪坐下为顾瑾瑜梳头加笄。外面的乐师们此时高声吟唱着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顾瑾瑜再次回到东房,由孙佳婉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递给顾瑾瑜,让她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然后便是一拜,一拜父母恩。   再加,“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吴妃娘娘为其去除先前的发笄,簪上发钗,再由孙佳婉正发钗,回到东房,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接着是二拜,二拜长辈情。   三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为其去发钗。吴妃娘娘三次起身,为其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笄者正冠。回到东房,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最后是三拜,三拜护国心。   三拜结束,吴妃娘娘看着顾瑾瑜终于长大成人,一时不舍,接过醴酒,走到顾瑾瑜席前,拉着顾瑾瑜的手,“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顾瑾瑜知道吴妃娘娘疼自己,也梗咽气来,接过醴酒。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怀之甫。”顾瑾瑜这才知道吴妃为自己取的字乃是怀之,便答:“怀之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礼即已成,顾瑾瑜便回到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物出来,大家已经开始了宴席,见主角出来了,纷纷道喜。   “母后,原先还不觉得,经过笄礼,女儿发现瑾瑜是真的长大了。”赵景和坐在太后身边,抬手将眼角的眼泪擦干。   “现在你知道母后当年的感觉了吧,你呀,比瑾瑜让我不省心。”   “母后,这些年女儿让您如此操心,是女儿不孝。”太后扶起赵景和,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幸好这孩子没有越走越远,不然自己真是死都不会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接下来一个星期会很忙,暂时停更,不好意思了各位。 ☆、七夕 上   因为在宫里完成笄礼,形式上自然比一般家里要繁复许多,一天下来,顾瑾瑜也累得不行,还好孙佳婉一直在旁边扶着自己,不然自己很可能腿发软了。   孙佳婉扶着顾瑾瑜进了东房,孙佳婉也为顾瑾瑜感到高兴,其实孙佳婉对顾瑾瑜有种莫名的好感,并不是因为知道赵天明最宠顾瑾瑜,所以自己才想和顾瑾瑜好,而是顾瑾瑜给自己一种沉静安心的感觉,她似乎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气质,对很多事情并不像一般女儿家那样计较。   “你这已经及笄,想必靖侯府很快就会上门纳征,你四哥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为你高兴。”想到赵天明现在还一个人在南都,孙佳婉就有些不放心。   顾瑾瑜不想孙佳婉知道赵天明的心思,只能装作欢喜的样子,“是的,四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四嫂你也不要太过思念四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女人的感觉是很准的,我知道你四哥自己也想离开一段时间,算了,你还未出阁,我与你说这些作甚,其实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现在也就与你还能说上几句,不然我也快闷死了。”   “嗯,四嫂你可以常常来陪陪吴妃娘娘,她人很好,一个人在宫里,四哥走了,我又不能时常去看她,难免寂寞。”   那边吴妃娘娘正与长和公主在一起,赵景和真的非常感谢吴妃能为顾瑾瑜主持笄礼,她温柔贤淑,又很疼爱顾瑾瑜,对顾瑾瑜像女儿一般,赵景和知道自己怎么谢都不为过。   “公主你就不要再说谢了,瑾瑜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能为她做这些我也很高兴。听母后说,谢家已经与你们商量好了等顾瑾瑜行完笄礼,就上门纳征,是吗?”   “是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七月二十八,毕竟那谢缨为了等我们瑾瑜,年级也不小了。”谢缨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却连妾侍都是没有的,赵景和知道此事的时候,不能说是不感动的,所以就算自己再疼爱瑾瑜,也不能留着不放。   “谢缨我也是见过的,第一次是当年瑾瑜周岁的宴会上,他小小的年纪,如玉人一般,没想到后来,唉,不过最近这一次,我也只是见他来见太后瞥见的,虽然有疾,但是气度不凡,从容有度,必然前途无量,瑾瑜嫁给他,我还是放心的。”   “母后也是这样说过,原先我是有些担心,只是我旁敲侧击过瑾瑜几次,她似乎不在意谢缨的腿,倒是有几分女儿家的姿态,我也就不掺和他们年轻人了,免得搅了好姻缘。”   顾瑾瑜笄礼以来,长和公主一直很忙,在忙着给顾瑾瑜置备嫁妆,还有凤冠霞帔,太后和自己都往顾瑾瑜的嫁妆里添了好些东西,顾老太太将自己名下的几处宅地和田产也添了进来,大大小小得有几十箱,很多东西都得整理,自己还不放心,怕漏了什么,结果越想越多,连若昀都取笑自己,说是舍不得瑾瑜。   大家都忙着为顾瑾瑜的婚事做准备,顾瑾瑜倒是闲的不行,除了进宫陪陪外祖母,就是呆在房间里绣绣花样,看看戏折子,日子过的倒是十分滋润。欢哥也长大了许多,母亲都忙不过来,顾瑾瑜便带着弟弟,顾瑾瑜每次将脸蒙起来再放开,欢哥就会笑得咯咯的,实在好玩。   七夕节很快就到了,按照两家人的意思,想让他们先见一面,增进感情。   这一日,顾瑾瑜早早起了身,桃儿拿了几套衣服,自己总觉得不满意,桃儿也奇怪,平日里顾瑾瑜最不在意衣服,再说她本身就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今日却纠结再三。后来听紫萝说今天小姐要与谢家公子初见,桃儿才恍然明白,原来这几天自己风热,竟然不知道此事,不然一定为小姐再赶制几套新衣。   顾瑾瑜也意识到自己太反常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终是选了淡蓝色雪月团花双层褶裙,梳了双刀髻,更显得柔美。将莲水玉挂在腰间,古有佳人,顾盼生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今日是七夕,街上的人特别多,都是两情相悦的男男女女,七夕时男女是不可以提前见面的,是需要考验缘分的,但是少男少女们还是有自己的方法来应对这种风俗的,一般来说会事先约定好地点,再各自去约好的地点相见,不得不说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谢家提前一天送来了七夕的地点,是游湖坊的游船,具体哪一艘倒是没写,只是说易知子期之所在,赵景和觉得这是谢缨对瑾瑜的小心思,只是笑笑,说自己年纪大了,不知道年轻人的话语了。   顾瑾瑜也不知道谢缨到底是怎样安排的,倒是好奇他到底会怎样与自己相会。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慢慢更,别急啊,要不我累了,文章质量也不好对不对,到时候虎头蛇尾不好 ☆、七夕 下   等到顾瑾瑜到游湖坊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了,很多人都在放河灯,河里还有很多画舫,有些大家公子在上面吟诗作画。   这么多人,顾瑾瑜实在不知道谢缨到底该怎么找到自己,况且他腿脚并不方便,正有些担忧的时候,却听到一阵箫声,正是《流水》,顾瑾瑜施然一笑,想必他已经得知自己知道那日的合奏之人是他了。   循着声音,顾瑾瑜看见一艘画舫正朝自己而来,箫声也越来越近,这艘画舫很是素雅,外面用青色的帷幔遮住,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等到船停靠在岸,有小斯向顾瑾瑜走来,“小姐,我家公子请您到船上一叙,他本人不方便亲自出来迎接,望小姐海涵。”小斯应该是他的贴身之人,说话极有分寸,见顾瑾瑜点了点头,弯腰侧身,“请随我来。”   随着小斯进入画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木桌,桌上摆放了些糕点,侧头,便是记忆中那个白色的身影,其实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原来两次一次是自己是魂魄之时,一次在春华馆,还没有见到正面,如今却像是相识已久一样,对视一笑。   谢缨知道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有一次她肯定不记得了,就是小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坏人,不让自己送回家那次,上次赵天明来信说他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了顾瑾瑜,一开始自己是恼了的,后来也就释然了,总归要知道的。   “请坐,没想到我们到如今才算是相见。”谢缨怕她尴尬,于是先开了口,等顾瑾瑜坐下后,谢缨便开始泡茶,这茶是很有讲究的,是凌云山的毛尖,配上这化开的雪水,煮过两遍才能烹出它的香味。   看着谢缨行云流水般的手法,顾瑾瑜隐隐觉得他似乎不属于这个世间,白衣胜雪,灼灼其华,描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   “我那日不是有意不与你相见,只是——”顾瑾瑜的思绪被谢缨的话打断,“我明白,你自然有你的考量,你为我做的,四哥都已经跟我说过,只是我实在惶恐,怕谢公子真心错付,瑾瑜也许不值得你这样用心。”上一世自己甚至让他以为自己的残疾有碍,以致终身不娶,说着顾瑾瑜将头侧向船外。   “你不必如此,是我愿意的。茶好了,你试试。”谢缨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杯中的茶叶舒展开来,淡黄色的液体晶莹剔透。   顾瑾瑜看见递过来的手骨节分明,白皙欣长,握着瓷质的茶杯,很是用力。   “你我很快便是一体,我会开始去了解你,我们要相互扶持,往日都是你对我好,以后我们便一起面对,可好。”顾瑾瑜接过茶杯,顿了很久,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对于这个男人,顾瑾瑜心中是有怜惜的。   “怎样都好,以后我再细细跟你说我的过去,往后还得多仰仗娘子了。”说着竟然双手作揖,冲顾瑾瑜一笑。不得不说,谢缨的笑温煦如二月春风,让人心里似是被风轻轻拂过,他的动作又实在与他不搭,惹得顾瑾瑜也跟着笑起来。   站在谢缨身后的谢重,看见自家的公子第一次笑得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耀眼的快乐,尽管公子对任何人都是微笑着,却不会达到眼底,公子是真的喜欢顾小姐,谢重也为他高兴,因为顾瑾瑜是能让谢缨这样的人,谢重对她的好感更是增加。   “刚才你用箫声引来了我,可是刚刚我急着找声音,没有仔细听,实在可惜,你再吹一曲给我听。”   “只我一人,岂不无聊。”说着,便有人抱来了一架古琴,虽不及“绿绮”,倒也不失为一把好琴。   “原来,你早已料到,等着我给自己下套。”顾瑾瑜觉得谢缨对人的观察与细致简直可怕,难怪朝中那些人会这样怕他。   谢缨不可置否地上扬的嘴角算是回复了顾瑾瑜的问题。   顾瑾瑜起了声,谢缨便跟了上来,是十分应景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工笔重彩画《春江花月夜》 吴玉阳作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乐声起来,仿佛天外之音,游湖坊周围的少男少女们都驻足静听,陷入了这合奏声中。   等到谢缨将顾瑾瑜送回顾府,已经有些晚了,知道顾瑾瑜快回来了,赵景和特地派人出来迎接。顾瑾瑜看着马车离去之后才转身回府,知道母亲见自己这么晚才回来,必然会有许多问题,想到今晚的相见,顾瑾瑜不自觉地笑了,可能连她也没有发觉,今晚是她重生以来,笑得最多的一晚。 ☆、纳征   七夕过去后,谢缨倒是不是派人来送些小玩意儿过来给顾瑾瑜解趣儿,倒是惹得长和公主总是笑,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女婿,顾瑾瑜两世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没有想到谢缨是这样的,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叫桃儿将东西都收起来,却是独自一人时再拿出来把玩。   其实顾瑾瑜也是有所耳闻的,谢缨最近很忙,因为深得王仲山的赏识,他在大理寺很快升到了大理寺卿,但是也招到不少人的眼红,当然就免不了一些摩擦,据说原大理寺卿就是最反对谢缨的一个,不过后来不知是谁密奏原大理寺卿贪污枉法,甚至纵容自己的儿子强抢有夫之妇,最后落得个放逐西北的下场。有人说是谢缨在背后搞的鬼,也有人说是王仲山为了让谢缨上台,所以让他做了踏板,但是谁也拿不出证据,自然就不了了之。   谢缨上任后迅速整顿大理寺,行事凌厉,丝毫不似外表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过一段时间后,大家倒是觉着这样的风格也挺好,至少让大理寺清明了不少,因此,也有言官开始称赞起来。一时间京中的贵妇圈子说起谢缨都是夸赞的语气,不少人甚至说顾瑾瑜其实一点都不吃亏,以后有好日子过,语气中倒也带着点羡慕的醋意。   不久,谢家便派人送来了聘礼的帖子,顾明泽打开来一看,长长的一叠单子,上面有金银器物、木雕玉石均是珍品,听说谢家外面经营些商铺,看来是有些钱,对这门婚事也上心,下这么重的聘礼。顾明泽倒是放心了,瑾瑜嫁过去也会过得很好。   九月十二,天已经不那么热了。顾家周围倒是非常热闹,谢缨带着聘礼来行纳征礼,围观的人群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看着这么多抬聘礼,实在好奇,都想来望望那个脚有疾的谢家大公子到底长得啥样。   谢缨是作者马车来的,下了马车,谢重为他拿出拐杖,这拐杖,平时谢缨几乎不用,但是今天公子说坐着不礼貌,坚持用这幅拐杖。   顾明泽站在门口迎接,迎接礼过后,顾明泽就引着谢缨入内堂,望着谢缨虽然费劲但是坚决的样子,顾明泽知道这个女婿比自己要强,于是也放慢脚步,与谢缨一道,并交谈起来。谢缨谈吐有度,神情从容,让顾明泽片刻便忘了谢缨的腿脚。   纳征之时,女方需要将自己的嫁妆清单当场递交,由男方带回。当长和公主带着清单到的时候,顾明泽和谢缨谈得正欢,顾瑾瑜暗自走到屏风后面,这次她看见谢缨并没有坐在轮椅上,随即看到放在旁边的拐杖,心里有些发酸。   按礼制,纳征之后男女双方都是不可以见面的,本来男女若是互不相识,婚前只有纳征之时男女可以在女方家中见第一面。顾明泽余光扫到屏风后面顾瑾瑜的身子,心灵里到是挺高兴的,只是谢缨背对着屏风,完全看不见,不然可真是出丑了。   长和公主为顾瑾瑜准备的嫁妆的丰厚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谢家送来的聘礼,甚至高于谢家的聘礼,很多东西都是长和公主当年的嫁妆以及宫里太后添进去的,光是那一对龙凤配就是太后的挚爱之物,乃是先帝所赐。   随后根据礼节,谢缨需要前去拜祠堂,由顾老太太主持。顾老太太见这个年轻人虽然行动不便,却气度不凡,看着谢缨在谢重的扶持下跪在祠堂郑重行了跪拜礼。其实老太太挺高兴的,自己也是第一次给自己的孙女婿主持跪拜礼,怎会不激动,只是又想到顾卿怜那样随便的婚事,甚至算不上婚事,只是以丫头的名义抬到了太子府,心头更是感慨万分。于是对谢缨便更加看重,越看越欢喜。   礼都行完后,顾家便与谢缨一起用膳。本来顾家都是一家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但是今天只能有顾明泽和谢缨两个人,女眷需要在自己的房里用膳。因着顾明泽高兴,谢缨也陪着多饮了两杯,耳根都有些泛红。   等到用过膳之后,顾瑾瑜是可以与谢缨见面的。顾瑾瑜叫谢重将轮椅搬进来,谢重见顾瑾瑜如此贴心,赶紧出去马车搬来了轮椅在门外候着。等顾瑾瑜进去的时候,谢缨就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背着阳光,像是从太阳中向自己走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了酒的原因,顾瑾瑜的身上似乎发出光来。   顾瑾瑜见自己的父亲已经喝高了,由母亲派人来接回了房间,谢缨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情,但是耳朵有些泛红,还冲着自己傻笑,心里便知道谢缨只是喝酒不上脸,今日必定也是被父亲拉着喝了不少,顿时有些生气,不过看着他与平时的淡笑不一样,现在是那种单纯的笑容,他的眼睛本来就黑,现在更是像星辰一样,很亮,似是会发光。顾瑾瑜不敢再看,像是会被吸进去一样。   “你来了——”   “是,我来了,你喝醉了?”   “没有,我没有,是陪着岳父他高兴罢了。”听到他这么说,顾瑾瑜觉得谢缨倒是很可爱,像小孩子一样,还不承认醉了,于是便让谢重过来,帮忙将谢缨扶着坐在轮椅上。   “我要你推我。”谢缨要是知道自己醉了会这样撒娇,估计是绝不会沾酒。   顾瑾瑜听到了,又是生气又是像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心,整颗心鼓鼓的,砰砰直跳,幸好他醉了,什么也听不见,不然不知该怎么挪愉自己。   顾瑾瑜推着谢缨吹吹风,谁知他却睡着了,于是顾瑾瑜将自己准备好的香囊系在了谢缨的腰带上。   谢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谢重刚好打了一盆水进来,看见公子醒了,又想起今日下午他睡着了,把顾姑娘晾在那里,就想发笑。   “谢重,我可是在顾府睡着了?”   “是的,公子,你不胜酒力,顾家娘子便让我护你早早回府了。”   谢缨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冲顾瑾瑜说的话,就想时间能重来一遍就好了,本以为自己虽然没喝过酒,但是应该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顾明泽兴致很高,自己从未这样失态,却是在她面前,难免有些懊恼。   谢缨低头,却看见自己的腰间多出了一个香囊,是淡绿色,配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的图案,摸着那缜密的绣线,谢缨想着自己该是也开始慢慢走进她的心里。只是她对自己不会有自己对她那样感情,时间还长,就算最后的最后自己爱她多一些也无妨。   谢缨知道很久以前那个午后,听见赵天明口中的她时,便已经注定了。爱真的让人无法理解、预测,就是那么莫名其妙,不管平时是怎样不行于色,但是她总是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那个人的快乐会让自己也无可奈何地欢喜着,却又害怕被发现。 ☆、请期   顾瑾瑜想到谢缨纳征那天醉酒的样子,没想到他醉后居然是那样的,他醒来后看到自己送给他的香囊,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欢哥长得大了些了,前些日子,孙佳婉还派人送来些小孩穿的细物,该是她亲手做的,虽说孙佳婉长在武将之家,女红却是一点都不差,小衣上的红兜娃娃绣得活灵活现,样子十分可爱。上次顾瑾瑜还答应她,要去四哥府上看她,这歇了好些日子了,自己也没有去过,想来倒有些说不过去,四哥不在京中,偌大的王府就孙佳婉一个人打理,她也不常在京中女眷的活动中走动,一个人想必是有些寂寞的。   顾瑾瑜让桃儿备上了上好的绸布,又准备了些自己做的桂花糕,带着去了明王府。去之前是给孙佳婉递了拜帖的,当顾瑾瑜的马车到的时候,孙佳婉已经带着下人出来迎接了,这让顾瑾瑜感到隐隐的愧疚,自己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孙佳婉四哥的心事,思来想去,还是不说的好,说了,自己怕是要失去这样一个真心待自己的朋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不过四哥去了南都也有好些日子了,却不见皇帝舅舅说过什么,不过顾瑾瑜倒是听说四哥在南都治水有功,在当地的官员之中颇有贤名,有官员上书赞颂四哥的德行,皇帝也只是说不错,别的到什么也没说。最近太子与大皇子明争暗斗,形势非常不好,一会儿是太子占上风,一会儿又是大皇子占上风,倒也说不清楚谁更胜一筹。   “四嫂,怎的劳烦你亲自出来迎接,瑾瑜羞愧。”孙佳婉与顾瑾瑜双手相握,是姐妹间行礼的方式。   “这有什么碍事,我天天盼着你来与我说说话,知道你最近有很多事情,也不好去你府上,今天,你可算来了。”孙佳婉是真的需要找个知心的人儿倾诉倾诉解解闷。   两人坐在□□的凉亭之中,孙氏虽然盘了少妇的头,但是仍然是英气靓丽,眉峰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气儿。顾瑾瑜一直觉得孙佳婉有一种大气的气质,应该是受其门风的影响。   “听闻七夕的时候,你与谢公子见过了,怎么样?”   顾瑾瑜想到那日谢缨温情的样子,耳后蓦地一热,“还行,他很好。”   见顾瑾瑜不似平日的淡然自若,孙氏哪能不明白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想必他们二人的印象是不错的,不过也是,顾瑾瑜的样貌才情是数一数二的,那谢缨自己也是远远瞧见过的,虽说是腿脚不便,却也是气若幽兰,质如温玉,与顾瑾瑜也是最为般配的。   “你脸红什么,我又没问什么。”   见孙佳婉打趣自己,顾瑾瑜倒是愿意她这样,与自己说说笑笑,“你尽取笑我,前些日子我进宫听外祖母说,你常去宫中与吴娘娘解闷。”   “嗯,母妃她一个人在宫里也是寂寞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进宫多陪陪她老人家是应该的。我还跟着母妃学着做你与你四哥爱吃的糖饼,就是老调不好味道。”   “这糖饼的馅的诀窍以后等四哥回来了,让他教你。”孙佳婉虽然不知道赵天明何时回来,但是想到以后可以和他一起做糖饼,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两个人越聊越相互交心,后来孙佳婉又留顾瑾瑜用了些点心才放她回去。   自从赵天明去了南都后,顾瑾瑜收到过四哥的几封信,信中都是说南都的风情,还有就是说他在那边挺好的。顾瑾瑜回信也会说一些自己的近况和外祖母和吴娘娘的状况,不过顾瑾瑜有意地避开了自己与谢缨的事情,有些事情彼此都明白。   谢家已经派人来请期了,长和公主与谢夫人一起去找人算过日子,十一月十二是个万事皆宜的日子,双方就把婚期定在了那天。   这定了日子之后,男女双方是不可以见面的。顾瑾瑜也需要呆在家里,礼俗上是需要女方养养性子,学一些嫁作人妇之后的礼仪以及为人妇如何伺候夫君的事情。长和公主也不太好意思,倒是太后特地从宫里派来了一个嬷嬷来教。宫里的嬷嬷对礼仪以及男女之间的事情哪能不清楚,说到关键之处还会拿出书给顾瑾瑜看,这书上居然是图画的形式,总是顾瑾瑜有了两辈子的经历,可是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实在是害羞,红着脸听嬷嬷说完,说完后,自己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没记住。不过嬷嬷最后一句倒是提醒了顾瑾瑜,谢缨腿脚不方便,身边的女子的力气一定要大些,才能照顾好他。顾瑾瑜从来也没干过什么重活儿,胳膊也很纤细,这让顾瑾瑜心里着实有些焦虑。于是顾瑾瑜每□□着自己多吃一些,早早起了随着嬷嬷教的动作锻炼身体,希望自己力气大些,可是顾瑾瑜就是吃不胖的体质,力气倒是大了些,可是要照顾谢缨估计还是不够的,顾瑾瑜便更加用心地跟着嬷嬷练动作。   赵天明虽然身在南都,可是京中的大事小事哪有他不清楚的,谢缨与顾瑾瑜的婚事,他也一清二楚,只是瑾瑜的信中从来不提此事,自己便也不提。南都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上次让司马大人上书,也是为了刺探皇上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不过太子与大皇子现在正斗得厉害,皇上是不会把自己调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久等了。。。 ☆、亲迎   今日的顾瑾瑜身着大红色绣着木槿花样的对襟大袖衫,更显得皮肤白皙,喜服从三个月前就请来花坊的三位绣娘亲自制作,一针一线都非常精美。顾瑾瑜很早就被桃儿拖起来妆容,太后亲自为顾瑾瑜准备的凤冠轻盈,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一拜祖先,二拜族人,三拜高堂。长和公主紧紧握住顾瑾瑜的手,直到顾明泽将她的手拉开,顾瑾瑜在桃儿的搀扶下,缓缓而出,进入了喜轿之中。外面锣鼓喧天,鞭炮声不绝于耳。顾瑾瑜将轿子的帘子掀起一角,只见母亲被父亲扶着,望着自己这边,顾瑾瑜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世人都在,两不相悔。   “起——轿——”尖锐的声音划过天空。   红妆十里,赴子之期。   谢缨也早早坐在门前,等着那个让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丫头。谢缨素来喜爱青白两色,今日着了一身绛红的长衫,俊逸儒雅。   当轿子缓缓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的时候,谢缨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梦时,媒人一声“落——轿——”真正将他唤醒。   在谢缨撩开轿门的帘子,将顾瑾瑜的手握在手中,二人的手心都有些微微的湿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到现在顾瑾瑜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切似乎都不真实,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甚至来不及细想,就已经坐在了喜房之中。顾瑾瑜手摸着身下的床褥,听见外面宾客喧哗,此起彼伏的是大家的祝福之声。   “桃儿,什么时候了?”   “小姐 ,酒宴刚刚开始,姑爷被他们拉住在陪酒,你饿吗?饿的话,桃儿特地早早准备了桂花糕。”   桃儿不说还不觉,说起来还真有些饿了,从早上到现在,顾瑾瑜一直被服侍着穿衣装扮,根本没有时间吃一点东西,今天又实在太累。   “好的,今日的确有些饿了。”   桃儿转身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回来。这时顾瑾瑜听见轮子划过地面的声音,她知道是他来了。   顾瑾瑜放下盖头,静静坐着。   谢缨手里端着桂花糕,自称不胜酒力,摆脱了那些人,喜娘也已经被他打发走了,刚好碰见去拿桂花糕的瑾瑜身边的丫头,让丫头将糕给了自己,便让她下去歇息去了。   推开门,看见顾瑾瑜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时候,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有融化的声音,画面宛如一副画,让人不忍去打搅。   过了一会儿,谢缨才用称杆轻轻掀起顾瑾瑜的盖头。四目相对,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眼中似是浩瀚星辰,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   “饿了吧。”谢缨将手中的桂花糕递过去。   望着伸过来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顾瑾瑜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尝起来。因为饿了的原因,顾瑾瑜一连吃了好几块,不经意地抬头突然发现谢缨正浅笑着地看着自己,倒觉着不好意思起来。   “你望着我作甚,可是我吃东西的样子吓着你了?”   “我喜欢望你吃东西的样子。”   顾瑾瑜一时说不出话来,歇了半天,“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话一出口,顾瑾瑜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急着见你,怕你反悔不见了,便装醉回来看住你。”见顾瑾瑜更加羞涩,谢缨也不打趣了,向顾瑾瑜招了招手,“过来,我与你卸妆,那凤冠我看着都觉着重。”   等顾瑾瑜坐下,谢缨将她头上的凤冠除去,青丝如烟,浅笑嫣然。顾瑾瑜从镜中看着谢缨为自己卸妆的认真的模样,脑中不自然浮现出画眉添妆,白头偕老的字句。   谢缨看出顾瑾瑜放松下来,手自然地握住,“丫头,谢谢你。”   “你我已是夫妻,你谢我做什么。”   谢缨但笑不语,拉着顾瑾瑜来到了床边。顾瑾瑜本来还在苦恼该如何将谢缨扶到床上,自己的力气肯定不够,却见谢缨轻轻握住她的手,一个转身就坐在了床上。   知道顾瑾瑜有有些诧异,“我在钟白山上,师傅传授过一些功夫,这点事情还是可以的,只是在外人面前,我不能显露,自然事事都需要谢重。”   顾瑾瑜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竟然傻傻地练了这么久的力气,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谢缨看见顾瑾瑜的样子微微有些恼了,一把将顾瑾瑜拽到自己的身上,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是我的错,我应早些与你说的。”   顾瑾瑜不是爱生气的年纪了,现在却这般耍小性子,谢缨在外面自然需要掩护自己,需要病弱作为自己的□□,自己也没有问过他,怎的是他的错,想到这,顾瑾瑜也搞不懂自己,真是活回去了。   可是谢缨却不给顾瑾瑜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只感到腰间的丝带一松,半掩的胸口下,一片莹白的曲线悄然延伸。四周寂寂,红色的烛火微动,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空气都似是压抑着,危险而撩人心弦。   顾瑾瑜掌心出了层薄汗,两人的青丝绕在了一起,像是一体,再也分解不开。   谢缨望着怀中沉睡的小丫头,想到刚刚自己有些笨拙,弄疼了她,心中实在有些懊悔,可是当最后两人同时攀上云峰之时的感觉却又是那样美妙。   轻轻地叫人打来热水,谢缨用过水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顾瑾瑜的身子,那叫人脸红的一斑一斑绯红的印迹是刚刚留下的,碰到之时,动作更加轻柔起来。   顾瑾瑜实在是太累了,完事之后模模糊糊地就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身体,痒痒的又很舒服,倒是睡得很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好羞涩,第一次写这种事情,大家谅解一下啦,遁了~ ☆、新妇   当顾瑾瑜醒的的时候,只见床上已经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而身上正穿着干净的素衣,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绯红迅速攀到脸上,还好他不在这里,不然自己不定要羞成什么样子。   “小姐,你醒了?姑爷还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你呢,没想到你倒是这么快就醒了。”桃儿捂着嘴偷笑。   “还笑,快过来与我穿衣,不然敬茶该晚了。”顾瑾瑜说着便动身起来,谁知下身动一下都疼,等一下走出去肯定不自然,该被人笑话了。   谁知顾瑾瑜刚穿好衣服,谢缨就进来了,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顾瑾瑜只觉得实在不太公平,自己走路都疼,他却意气风发,还坐着,于是故意不去看他。   谢缨见状,知道小娘子在跟自己使小性子,觉得实在好玩,也不再逗她,“我早就命人给你煮了药汤,正准备给你送过来,据说这汤喝了立即见效,一点儿都不疼了。”   听了这话,顾瑾瑜又是感动又是脸红,桃儿和紫萝都还在,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情,谢缨却直接说出来了,顾瑾瑜实在没有想到谢缨竟也会这般调笑。   谢缨一直看着顾瑾瑜妆容,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样子。顾瑾瑜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暗意桃儿不要太过繁复。   等到顾瑾瑜和谢缨到正厅的时候,谢家族人已经都正襟高坐了。顾瑾瑜用余光环顾一周后,只识得了谢缨的父亲谢文德以及上次见过的谢缨的母亲刘氏。   “长媳妇敬茶——”,这第一杯由顾瑾瑜敬给谢文德,谢文德看起来依旧轩昂,可以依稀看出和谢缨眉眼间的相似之处。谢文德话比较少,说了几句家训,给了顾瑾瑜一个红包。接着就是谢缨的母亲刘氏,刘氏也是名门闺秀,倒也没讲究什么婆婆的做派,望着自己的亲生儿媳妇,刘氏心里实在高兴,况且顾瑾瑜一言一行都合乎礼节,哪里会想给顾瑾瑜立规矩,给了顾瑾瑜一个首饰盒,顾瑾瑜一看那个小檀的漆木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看来自己这婆婆倒是真的大方。   接着顾瑾瑜随着谢缨留在前厅与谢家人一起用早膳。有一些方才没有见过的人也站在餐桌旁边,等到谢文德和刘氏坐下后,谢缨拉着顾瑾瑜也坐下,知道顾瑾瑜还不清楚家里的关系,谢缨用手指在顾瑾瑜的手心慢慢写道。   顾瑾瑜望着这些人正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应对,突然谢缨拽着自己的手入座,他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划着,顾瑾瑜一开始还有些痒,渐渐也习惯了。原来站在旁边的是谢文德的五个侍妾,其中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两位分别是谢文德早年的通房丫头郭氏和陶氏,这二人衣着简单并不张扬,顾瑾瑜留意到这郭氏的手上还握有一串佛珠,而那陶氏的脸更老了几分,眼神也暗了,没有了光彩。接着那个女子一袭浅紫色的百褶裙,倒是清秀,但是眉眼间却是淡漠的神色,谢缨继续写道,她乃是礼部尚书的次女金氏。直接站在刘氏身后的是当年刘氏的贴身婢女罗氏,这罗氏身形娇弱,到叫人生出几分怜惜。那剩下的这位不用谢缨写,顾瑾瑜也猜到了,这位女子风韵犹存,.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头上斜簪一支金钗,,缀下细细的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想必一定是谢缨的弟弟谢宏的生母钱氏。来之前,长和公主就嘱咐过顾瑾瑜要当心这钱氏,这钱氏是二房谢文升的小姨子,当年是来谢府小住,结果就倾心谢文德,央着自己的姐姐向谢文德表明了心意。   不过前厅用餐,妾侍是没有资格坐下与主人一起的,谢家门风极严,便更是如此。随后是几位与顾瑾瑜年纪相仿的姑娘进入,一齐拜见了长嫂,顾瑾瑜才对应上了关系。看着稳重一些的是陶氏的女儿谢灵珊,接着是罗氏的女儿谢灵菲,谢灵菲的性子倒是和她的母亲有些相似,很安静,长得也十分素净。排在最后一位的当是谢家的小女儿谢灵芝,她是钱氏中年得的,自然更加疼爱些,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可是神情中却带着不耐烦的样子。顾瑾瑜正疑惑的时候,谢缨写道,郭氏的儿子早夭,而金氏则一直没有孩子。   谢宏是最后到的,谢宏已经是五品的官员,今日也是从朝中赶回来的,谢缨有五天婚假,不用上朝,可是谢宏却依旧需要去上朝,故而回来的迟些。谢宏身着浅棕色的便服,眉眼与谢缨也是有几分相似的,但是神色冷漠,不似谢缨温煦。   待到顾瑾瑜一一见过了,大家用过早膳,期间并没有人说话,食不言寝不语。用过膳后,大家便都退下了,刘氏便让顾瑾瑜与谢缨一起跟她到房里说说话,本来是谢重一直在推,顾瑾瑜自然地接过轮椅,跟谢缨说,“让我试试可好?”   知道顾瑾瑜的性子,谢缨也没有多说,举手示意谢重远远地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点都不急,有人说太平淡了,可是我就是想写这种故事,慢慢的,慢慢的,享受这种人生的过程。后面会虐,书透一下,谢远比较惨。 ☆、婆媳   顾瑾瑜推着谢缨,感觉自己和这个男人是连在一起的,望着他的肩膀,似乎可以遮挡一切风雨。   等到过院子的时候,顾瑾瑜这才惊奇地发现这谢家的门槛都经过处理,轮椅可以自由通过。这刘氏的院子不似母亲的奢丽,倒是十分庄重,与刘氏的气质倒也相符。屋内摆放着红木的家具,还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正铺着一张尚未完成的临摹,隐约可见上面的字体清秀俊逸,颇有古朝之风。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是每一件物什都是上品,就是书桌上的那方紫色砚盒装的应该就是那端石猫蝶砚,此砚石质坚密,色紫带黑,石内隐青花,蕉叶白等名贵纹理。   刘氏见自家的媳妇推着自己的儿子,今天顾瑾瑜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而转而看自己的儿子,依旧是一袭月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淡淡的云纹,好似谛仙般的人物,他们二人站在一起,让刘氏感觉仿佛是上天的安排,乃是天作之合。这让刘氏不由得打消了以后为谢缨纳一房妾侍的想法,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如人饮水,既然他这么多年连通房都是直接拒绝的,必定不会轻易答应,不如就不要提起。   “瑾瑜,你也坐下。今日我让你们夫妻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嘱咐几句。”刘氏让琴枝将早上就准备好的补身的赤血燕窝端上来。   “多谢母亲。”顾瑾瑜行了个礼,挨着谢缨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家中的几位姨娘和公子小姐,你方才已经见过了,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赘述了,你是长嫂,以后自然拿出长嫂的风范。另外还有二房的几位,等明天让缨儿与你一起去拜访。”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们二人手上的小动作,别人看不见,可是从刘氏的位置却可以窥见一二,不过自家儿子疼媳妇,也无可厚非,也就随他们去了。   听刘氏这么说,顾瑾瑜自然反应过来,刚刚她与谢缨在桌子下的事情一定被发现了,顿时羞赧,侧头深深看了当事人一眼。   谢缨哪里不清楚顾瑾瑜这是在恼,忙出声道,“是儿子的错,是我杞人忧天,玉儿她自然无需暗语也是可以从容应对的。”   知道儿子是在打圆场,刘氏也不再说什么,正好下人将燕窝端上来了,顾瑾瑜倒是生了个想法,说是谢缨也得好好补补,拉着他与自己一起吃,谢缨不爱这些补品,但是拗不过妻子,只得陪着她一起吃。   望着他们夫妻二人间的相互打趣,刘氏便知道他们二人的感情无需自己操心,这个儿媳妇也不似外界传言的那样嫌弃缨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却有些泛酸,表情却是柔和了不少。   “瑾瑜,既然你已经成了我家的媳妇,我便将这只玉镯给你,这是他们谢家的传家玉镯,只能传给谢家的长媳,你可要收好了。”   顾瑾瑜接过玉镯,此镯乃是上好的羊脂玉所制,手感润泽。谢缨从顾瑾瑜的手中拿过来,轻轻地给她戴上,这乳白色的玉镯与顾瑾瑜白皙的手腕极为相称,昨夜见顾瑾瑜随身佩戴着自己当年从师傅那里赢来的莲水玉,与此玉倒是刚好配成一对。   在刘氏这里又小坐的些时刻,听刘氏说,这谢家有两房,谢缨的父亲承袭爵位,二房是是谢文升,谢文升的妻子钱氏就是刚刚见过的谢姨娘的姐姐,钱氏悍妒,谢二爷家中有八房姨娘,但是却受钱氏的管束,这也让谢二爷更加喜欢出去找乐子。   刘氏午休了之后,顾瑾瑜才推着谢缨从刘氏的房间退出。   “你也累了,让谢重过来推。”   “可别小看人,就这么点路还累不着我。”顾瑾瑜想成为自己的丈夫可以依靠的人,而不只是远远地看着。   “见过兄长、长嫂,没想到长嫂力气这样大,看来与兄长当真是相配。”谢灵芝远远就瞧见顾瑾瑜推着谢缨过来了,上次听母亲说,就是大哥压了二哥上升的奏折,以致二哥到现在还只是个五品,想到这个,自己与母亲就气得心口疼,说话自然就不客气了。   顾瑾瑜没想到这谢灵芝竟然这般不懂事,自己新婚第一天,就给自己这样大的难堪。正准备会话,“看来是家中太过宠溺于你,竟然目无长嫂,谢重,带小姐去祠堂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来回话。”谢缨出声道。   没想到大哥原来那样温煦的性子,现在居然会为了自己这样的一句话就罚自己面壁,这实在是谢灵芝没想到的。   “小姐,请吧。”谢重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谢灵芝临走还狠狠地瞪了顾瑾瑜一眼。   其实不只谢灵芝没有想到,连顾瑾瑜和跟在身边的丫头也没有想到,原以为谢缨最多只是责备她几句,“你这样护我,这下可算把我变成了某些人的眼中刺了。”   “你不要害怕,有我在,娶你不是让你受委屈的,不然还会有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这下他们知道我护着你,自然不敢轻易动你,只是会对我有二言,这么多年,我什么都听过,没关系的。”谢缨知道顾瑾瑜的担心,耐心地解释了,她刚来还不了解,等日子久了,自然知道自己的用心。   顾瑾瑜明白谢缨有自己的思量,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自己以后得多留心那钱姨娘一房了。   回到了屋子,顾瑾瑜将谢缨的披风脱下,只见谢缨挂在腰间的荷包落下,那个荷包正是当时自己偷偷塞在醉酒的谢缨身上的,顿时脸就烧了起来。   谢缨见自己的娘子突然脸红,又看见掉落在地上的荷包,就想伸手去捡,没想到顾瑾瑜捡得更快,“还给我。”   “这个不好看,下次我给你绣个更好看的。”顾瑾瑜不想让谢缨有证据,将荷包藏在了身后。   “我就要这个,这个是一位仙人赐给我的,说是我的良缘,等我醒来就在我身上了,你可不许夺了去。”   知道谢缨在睁着眼说瞎话,可是现在承认也来不及了,顾瑾瑜只得把荷包拿出来还给他,“给,你的仙人。”   顾瑾瑜不知道的是,自从跟谢缨在一后,她的小脾气全回来了,原来重生之后,顾瑾瑜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原来的性子也都收敛了。   谢缨下午呆在书房里看书,顾瑾瑜就呆在旁边看戏折子,是不是还泪流满面。这样的场景让顾瑾瑜想到当年自己偷偷飘到谢府看谢缨,那时的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手握着一卷书,望着窗外。   突然感觉这一切是那样地不真实,连顾瑾瑜都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患得患失,于是跑过去,伏在谢缨的膝上,紧紧握住谢缨的手,直到感受到谢缨的体温,才安心下来。   谢缨不知道顾瑾瑜怎会突然这样,只是任她握着,另一只手不断地抚摸顾瑾瑜的发丝。   那边,钱氏得知谢缨竟然责罚灵芝去祠堂反省,又心疼又生气,可是这谢缨越来越难以估摸了,老爷那边谢缨早就将目无尊长一顶大帽子给灵芝扣上了,谢文德一向讲究这个,自然不会松口,况且谢宏现在被他压着,暂时也不能得罪他,只好委屈灵芝了,自己只能偷偷派丫头偷偷地送了点点心过去。 ☆、命数   第二日,因为要拜见各房族人,顾瑾瑜早早起身,挑了一件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随着谢缨一起拜访了谢氏的宗族族长以及一些长老。不似顾家是后起之户,这谢家百年世家,根深枝大,族中之人也极其繁多。不过这些年谢家在朝廷中的地位已经不似开国初年的荣光,现在爵位承袭到谢文德,虽说没有大错,但是也谈不上重振楣光。听谢缨所述,族中其他人有的当着些小官,有些已经放弃加官进爵,改做生意去了,甚至有些远一点的已经住到乡下了。   拜见过宗族,顾瑾瑜的名字就被正式记入谢家的族谱了。人们都说仪式不重要,但是仪式却让人有一种庄严的感觉,这一刻顾瑾瑜真正意识到自己是谢家的人了,是在自己身旁的谢缨的妻子,这名分很重,也很宝贵。   之后,顾瑾瑜随着谢缨拜访二房。这二房与大房虽说分了家,可是二房的府算是大房府院的一部分,因着分家,将院子封了一部分,单独开了个门。   “长嫂可真是好福气,竟得了个这么玲珑可人的媳妇儿。”钱氏笑脸迎人,冲着顾瑾瑜就这么喊起来。这钱氏与大房的钱氏果然是两姐妹,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保养得很好,只是眼眶周围的细纹藏不住背后的沧桑。   本来顾瑾瑜还有些担心,毕竟昨日谢缨惩罚谢灵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钱氏既算得是谢灵芝的婶婶,也算得是她的姨母,不可能不会对自己心生怨念,现在竟然这般,想必一定不简单。   进屋坐定,注意到谢文升早已坐立不安的样子,看来外界传的果然没错,这谢家二爷已经纳了八房姨娘,奈何娇妻强势,仍然喜欢去逛醉月楼。   顾瑾瑜与谢缨到了没坐半刻,谢文升便称自己有事需要外出,当即,顾瑾瑜便注意到钱氏的脸色更加糟糕,不过因为有客人在,自然不便发作,便挤着笑说:“我家老爷事情忙,新媳妇你多体谅体谅。”   “怎么会呢,二叔忙正事是应该的,瑾瑜不会多想。”   想必是钱氏心情也不好了,并没有再多留谢缨夫妻二人。顾瑾瑜倒是觉得轻松许多,自己本身也不喜欢与别人虚与委蛇,现在钱氏这般,顾瑾瑜乐得轻松。   第三日,谢缨陪着顾瑾瑜回到顾家,长和公主早早就候着,等着顾瑾瑜三朝回门的日子,这原来习惯了女儿在身边,现在她突然嫁人了,还真是不习惯,况且那谢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实在是担心她能不能应付过来。   顾瑾瑜一进门就看见母亲被若昀扶着站在庭前,不知怎的,顾瑾瑜眼角突然有些发酸。看见瑾瑜似乎与公主有很多话要说,谢缨借口离开,“母亲大人,瑾瑜想必十分想念您,小婿就不打扰了,我去陪岳父下下棋。”   想到最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老爷一定不好受,有谢缨去陪着,也会好些,长和公主便很快就同意了。   “母亲,您怎么憔悴了许多,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唉,你不知道,昨日有人来报,说是顾卿怜她过了,所以你祖母才没有出来接你,她想必也是伤心的,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   顾瑾瑜没想到往日那个鲜活的顾卿怜竟然就这样没了,想到当年她的所作所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   不知道该不该跟女儿说这些事,其实赵景和还有点说不出口,“母亲,到底怎么了,虽说当时她嫁到太子府不太光彩,但是身体也好,怎么突然就殁了。”   “她,她嫁过去后,太子大概觉得她辱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一直不待见她,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是前些日子,她又故技重施,用了不该用的手段,本来太子就比较喜好这些事情,结果让太子太过疲累,早朝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这才让太医查出来。这太子妃一怒之下就赐了酒,便这样去了。”   顾瑾瑜早就料到,像顾卿怜那样的性子,怎么会甘于那样不明不白的,一定会想办法,不过她也是聪明所累,所托非人。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娘俩说说高兴的事儿。谢缨对你好不好?”   “好的,夫君他待我很温柔,因着我养身子,他第二日都是去书房睡的。”顾瑾瑜说着竟然脸红起来。   “哎呦,我的傻孩子,这脸红个什么劲,都是人家的妻子了,他肯体谅你,待你这样好,娘便放心了,不过他家族人众多,关系复杂,不比得咱们顾家,你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有事多和你丈夫商量,知道吗?”赵景和早就将谢家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那刘氏名门贵女,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的媳妇,但是听说还有个钱氏,她的儿子虽说是五品,但也是一表人才,谢缨虽是长子,却有腿疾,难免钱氏不会多想,所以还是要小心为好。   “嗯,女儿知道,母亲不用担心,您就在家里照顾好欢哥和您自己的身体,别的不要多想,女儿有分寸的。”顾瑾瑜不想母亲担忧,况且母亲因为早产导致的头疾要静养,实在不宜操心。为了转移话题,顾瑾瑜又问到欢哥的情况,这天下的母亲都一样,说到欢哥,母亲便面露喜色,一直说个不停了。   晚些时候,顾瑾瑜便带着谢缨去看了祖母。虽然才几日不见,顾老太太却苍老了不少,见到顾瑾瑜与谢缨来了,老太太从蒲团上起来。   谢缨与顾瑾瑜对着顾老太太跪下拜了三拜,老太太看着这二人,又想到顾卿怜的事情,心中唏嘘,那个傻孩子,当初,唉,听说姓陆的小子已经官从六品了,也新娶了陶大人的千金,只有她,把自己逼到了那样的境地。   望着自己唯一的孙女与孙女婿,老太太强势了一辈子,不由得泪眼婆娑,“你们快起来,都是好孩子。”   顾瑾瑜拿出帕子递过去,虽说自己原来与祖母不太亲热,但是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看到老太太这样,顾瑾瑜也有些难受,“祖母,过去的就过去吧,您的身体重要,欢哥还等着叫您祖母呢。”   提到欢哥,老太太精神才算好些,顾瑾瑜又与她说了说高兴的话,把老太太哄睡了才与谢缨一起离开,谢缨一点也不急,一直在旁边听着,不时还给顾瑾瑜递水,顾瑾瑜只顾着开导老太太,倒是没注意,不过老太太都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天知道我最近经历了什么,谢谢支持。 ☆、余波   长和公主出面从太子府将顾卿怜的尸体运回了顾家,简单地给她办了丧事,不然依着太子妃的脾性,估计会扔到乱葬岗,那样的话,顾老太太和顾明泽心里肯定不好受。顾瑾瑜与长和公主商量后,还是决定将她接回来。   顾瑾瑜因着担心母亲的身体让谢缨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帮忙,本来谢缨还不肯走,说是可以再请几天假,可是突然被大理寺的人催着回去办理太子失态之事。   太子殿前失仪,按例应是内监的事情,可是却突然有一人家上告太子,说是太子酒后强抢□□,导致那女子一卷白绫以证清白。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是现在大皇子那边抓住这件事为由,连续几本参了上去,皇帝龙颜大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并指定谢缨负责。   谢缨明白这件事多数与大皇子脱不了关系,这家人上告的时间太巧了,实在是大皇子一党太过心急了,皇帝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废了太子,但是事情被闹大了,怎么也得给个说法。看着自家公子气定神闲的样子,谢重不免着急,这事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大家都推来推去,这公子到好,一点也不推辞,还什么都不干,就坐在大理寺喝茶,下面的官员都不明白谢缨到底在干什么。   这边顾卿怜的丧事一办完,顾瑾瑜就准备与母亲告别,也不知道谢缨那边怎样了,这件事情,顾瑾瑜想想也知道有多棘手,那边太子一直没醒,太医也说不应该,不知道是不是怕皇帝舅舅惩罚,所以醒不来。   谁知说曹操曹操到,谢缨竟然来接她了,难道事情办完了?二人与长辈拜别后,便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你怎的来了,事情有结果了?”顾瑾瑜实在弄不懂谢缨在干什么了。   “你三朝回门,自然要与为夫一起回家才对,哪有不来接你的道理。”谢缨根本没有回答问题,顾瑾瑜气急,“你可知人家有多担心,你倒好,还不说,还不说。”   见到娇妻与自己发起小脾气来,谢缨伸过手将顾瑾瑜揽入怀中,“你为我担心,我实在是高兴,这事情很复杂,相信夫君,一切都会没事。”   闻着他白色袍子的皂香,顾瑾瑜顿时安心了,“以后有事情,你要与我说,不然我会担心,可以吗?”   “好,你这样说,便就是了。”   接着几日,谢缨都宿在了大理寺,不过他每晚都派谢重回来送信,叮嘱她一切安好。顾瑾瑜除了每日去侍奉刘氏早起,倒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就做了些杏花糕,让紫萝分别给各个院子送去。那陶氏、罗氏与钱氏倒是来回了礼,尤其是钱氏,回的礼竟然是一对琉璃耳坠,倒是显得陶氏与罗氏的有些次了一等,不过郭氏说了声谢便没什么了,金氏向来冷淡,并没有说什么。早就听说金氏性子高傲,没想到真是如此,不过相比之下,性子冷比算计好些。   等到谢缨回来之时,谢缨大概跟她说了,原告手里的证据也就是太子的贴身玉佩,说是太子塞给那女子的,不过太子昏迷,也无法对证。这时刑部倒是抓到一个犯人,说是审出来盗过一个玉佩,两个案子一对,竟然就对上了,那个窃贼被处以极刑,原告也撤了诉纸,多少给了些安抚的银两。   这件事本来就算结案了,可是太子醒来后,皇后伏于殿前,列陈有人妄图诬蔑太子,必须严惩。皇帝沉吟再三,将当时参奏太子的人全部停职一个月,扣俸半年,这其中就包括谢宏。   谢家一时间,气氛非常微妙,谢缨因为查出实情,被升到正二品大员,这样快的速度在开朝以来也没有遇到过,相比之下,谢宏一直是大皇子一党,这一次被大皇子推出来,现在更是被罚,前途微茫。   谢缨自从这件案子过后,便称病谢客,这想要结交的官员也找不出理由登门了。   谢缨与顾瑾瑜两个人天天在书房呆着,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养病。钱氏过来过一次,但是被谢重拦在了外面。   “你准备什么时候病好?”看谢缨整天与自己在一起,把一干人都堵在了门外。   “我这病了不是更好,可以整日陪着你,难道不好。”谢缨把书放在了桌上,将头转向了顾瑾瑜。   被他这样看着,顾瑾瑜一把将手中的戏折子盖在了他脸上,“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咱院里的竹子大了,该让谢重修理了。”顾瑾瑜自然明白他在顾虑什么,这样也好,“我去给你拿件披风来,这天冷了。”   谢缨从暗格中拿出信纸,看过即焚,该回来的是时候回来了。   等到顾瑾瑜回来的时候,只见谢缨正靠着椅子,闭目,像是睡着了。   轻轻将披风盖在他身上,望着他的眉眼,直觉的心中一片柔软,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算计,不由得想去抚平那眉间,却突然被拽进了怀中,睁开眼,便是随之落下的吻,像是雪花吻过梅梢间的温柔,叫人沉醉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时间就多更,相互理解啦。 ☆、茶会   闭门在家将近一个月,谢缨才上朝,但是风云际变,此时的朝堂早已不似原来的风平浪静。   这一个月顾瑾瑜都和谢缨呆在一起,都沾染了谢缨的气性,说得好听是悠然自若,在桃儿看来,小姐完全被姑爷惯得愈发懒了。   而钱氏那房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虽说谢宏已经复职,但是因着那件事情,已经不得大皇子的器重,每日只是处理一些公文,并无实权。上次本想着让谢缨借着功去跟皇上求求情,谁知谢缨竟然称病,将她拒在了门外,果真是无情,也不怪她当年心狠。只是可怜她的宏儿,还有灵芝跪得膝盖都紫了。   谢缨上朝去了,顾瑾瑜想着这人都还没有认全乎,自己怎么说也是谢家的长媳,哪有不出去见人的道理,就吩咐桃儿和紫萝去和各房的姐们说,来这院子喝喝茶,聊聊天,热闹热闹。   这谢灵珊与谢灵菲是结伴来的,两姐妹也是快要成人的年纪,见了顾瑾瑜还有些羞涩。上次见面匆匆,顾瑾瑜还没有仔细瞧过,今日见了,这谢家果然出美人,谢缨那样风华,这谢家女子自然也是清丽秀美。   “灵珊给长嫂请好 。”这谢灵珊看着的确比旁边的要稳重些,身着蓝色广袖袄裙,腰身曼妙。   其实顾瑾瑜与她们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这心里年纪是要大她们些,见她们拘锁地站着,“你们快坐,不要拘礼,没人瞧见的,我就是想与家里姐妹多亲近,咱们喝喝茶,晒晒太阳,闲聊几句。”   “长嫂连日侍奉兄长,必是劳累,还惦念我们姐妹,小妹在此谢过了。”谢灵珊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要一时改过来,实在不易。顾瑾瑜也懂她们的艰难,“旁边这位就是灵菲了吧,来我们坐下吃点点心,这是我刚刚下厨做的,你们尝尝。”   这谢灵菲的性子随了她的母亲罗氏,有些唯喏,不过也是清秀可人的丫头,听了顾瑾瑜的话,连声道谢。   顾瑾瑜知道这事急不来,大家多处处就知道她的脾性了。这边虽说客气,但是气氛渐渐也变得融洽,顾瑾瑜与她们说戏折子里的故事,两个小姑娘平日里只能在房间绣花样,哪里听过这些风花雪月,又是好奇又是羞涩,说到感人的地方,还抽出帕子将眼泪擦去。   说到一半,紫萝来报,说是谢灵芝来了。   谢灵芝远远就瞧见她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平时那两个姐姐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现在,她们居然与这顾瑾瑜如此亲近,真是可气。   “没想到今日长嫂有空请我们姐妹喝茶,不用照顾兄长了,哦对了,不提我倒是忘了,兄长今日上朝了,真是巧了,二哥刚解了朝禁,大哥就好了。”提到这个,谢灵芝就生气,那些天二哥天天借酒消愁,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二哥那样。   顾瑾瑜见谢灵芝小小年纪,脾气却是不小,模样倒是更加出众些,可惜这性子却是随了她的母亲。顾瑾瑜知道这个家长媳不好当,今日又有这么多人在这,若是自己作罢,想必传出去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长嫂如母,这句古话不知咱们谢家是不是也认这个礼?”   一句话,听得谢灵珊与谢灵菲惊站起来,谢灵芝更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顾瑾瑜知道尽管谢灵芝这样对她,但是到底不过是十岁大的孩子,经不住吓的。   顾瑾瑜见久久都没人说话,“你若是知错,便坐下来与姐妹们一起尝尝长嫂现做的点心,我与你们聊聊天,今这天暖和,不至于整天闷在屋子里,我就当什么话都没听到。”还是谢灵芝身边的丫头有眼力见儿,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谢灵芝这才反应过来,生硬地坐下。   顾瑾瑜便继续先前的故事,这边谢灵芝一开始开始生气的,觉得脸上挂不住,渐渐地,没想到这郡主的故事说得比那说书先生的还好,就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可惜结局还没有来得及说,谢缨就回来了,这没听着结局,三姐妹都像失了魂一样,脑子里都想着那王公子最后到底有没有去赴约。顾瑾瑜说下次再跟她们说结局,见大哥一回来就责怪长嫂还在外面,怕她着凉的样子,就知道今日这结局是听不成了,只能悻悻而归。   “你也真是的,刚刚冷着一张脸。我就快说完了,这三个小姑娘没听到结局,今晚该是睡不着了。”顾瑾瑜将谢缨身上的外套脱下,可是谢缨却一把将自己拽住,顾瑾瑜一个不稳,顺势就坐在了谢缨腿上,顾瑾瑜挣扎着就要起来。   “别动,让为夫抱一会儿,今日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娘子,想多抱你一会儿。”听到谢缨竟然像小孩子一样耍赖,顾瑾瑜心里却是抹了蜜一般,便变得柔软了,任他抱着。   “你怕是不记得了,”谢缨半晌突然开口,“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小小的,身体也像这样软软的,我把你抱在怀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顾瑾瑜正起身,“什么时候?我怎么记不得了。”   “那年,我偷偷借口说家中有事下山,其实是想见一见你四哥口中的小丫头,可是上天的安排就是这么巧,我碰见一个小丫头蹲在路上哭,说是迷路了,头上戴着我挑选的簪子,我就知道是你。”   “我只记得当时有人送我回府后,就离开了,是你。”顾瑾瑜本是不信姻缘这回事的,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兜兜转转,还是最初那个人。   “你当时以为我是坏人,你说漂亮的都是坏人,一下子就把我逗乐了,结果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望着谢缨眼眸里自己的倒影,顾瑾瑜轻轻地亲了上去,能感觉到他眼眸的转动。随之而来的是谢缨反客为主的热情。   两人纠缠了好久,顾瑾瑜清醒过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主动,便一下子从谢缨身上跳起来,“我,我去看看饭好了没。”   呵,这丫头,刚刚谢缨就瞥见来传饭的桃儿,见了他们正忙着,就退了出去,这会儿她过去,那个桃儿不定怎么挪愉她这个主子,估计又得脸红。 ☆、红颜   已经进入腊月,府里忙着准备新年的事宜,顾瑾瑜才来,一切都不熟悉,刘氏就让顾瑾瑜跟在她后面看着,虽说原来顾瑾瑜在娘家的时候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家,但是顾家毕竟人员简单,宫里都有外祖母帮忙大点,根本不用自己操心,现在跟着刘氏打理这样一个大家族的年事,可真是有些忙。   这天,刘氏嘱咐顾瑾瑜去钱氏房里问问房里需要多少花销,有没有要特别使银子的地方,这边好做安排。自从上次小茶会之后,谢灵芝的态度倒是改善了不少,后来几乎逮着机会就要缠着顾瑾瑜讲戏文,还是小孩子脾性,顾瑾瑜也不烦,倒是有些喜欢这个小姑娘,可能是和自己当年很像。而谢缨也是早出晚归,估计是因为将近年关,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原因。不过他却能每次回房给她带来最新的戏文折子。   顾瑾瑜刚好在钱氏的院子门口碰见了谢宏,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见过长嫂。”谢宏也没有料到会碰见顾瑾瑜,因为顾家家规甚严,自从那次见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上次一见,便知道这位长嫂倾国倾城,大哥从来都是这样的,什么东西都会是最好的,不用努力便是,而自己呢,现在只落得个闲职,连年关都没什么可忙的。   “小叔同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宏与谢缨有些相似的轮廓,顾瑾瑜总有些不安,说完就想避开进院子。   “长嫂贤惠,可知兄长在干什么?早就听闻绕音坊的青媱姑娘琴技堪称一绝,想必是没错的,不然兄长怎会放着长嫂一人在家,不要介意谢宏心直口快,望长嫂留意。”两人擦身而过之时,谢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等顾瑾瑜转过头,谢宏已经快步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谢宏故意挑唆,顾瑾瑜心里七上八下,匆匆问过钱氏,便又匆匆离开。   晚上,谢缨回房,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屋里已经熄了灯。往常虽然自己也会晚回来,可是妻子总是会留着灯,或者是在榻上坐着绣样等自己,不会像今日这般,难不成是生病了?应该是最近家里的事情累着了。   谢缨怕自己动作太大,就让谢重伺候自己去了书房。其实顾瑾瑜并没有睡着,只是一直在想谢宏说的话,她还是相信谢缨的,本来准备今晚问问,可是还是忍不住让桃儿熄了灯。刚刚听见有些声响,现在却没有了,想着就更加拧不住。   “小姐,你要这男子的衣物做什么?”桃儿将手里的白色男装递给顾瑾瑜。   “我闷了,想出去逛逛。”桃儿觉得以前那个小姐似乎回来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顾瑾瑜还是想亲自去看看,虽然自己见过青媱一面,她的琴技也确实不差,可是还是想去看看那绕音坊。   晚间的绕音坊灯火通明,丝竹入耳,轻歌曼舞。   “这位小哥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我们绕音坊吧。”于妈妈见来客清俊贵气,甚至有些美艳,想必一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女扮男装的,不过这也不奇怪,多少大家闺秀都想见见青媱姑娘的。   顾瑾瑜倒是没有察觉自己被认了出来,压着嗓子,“绕音坊青媱姑娘名动天下,今日不知可否一睹芳容,如果有幸能听一曲就更好了。”说着将手中一锭银子放入了于妈妈手中。   于妈妈见这客人出手大方,但是将银锭推回去,“公子怕是不知,我们青媱姑娘每月十五登台演奏一次,其他时间是不见客的,公子今日还是点其他主的曲子吧。”   顾瑾瑜想想只得作罢,既来之则安之,于是点了琵琶曲在落雁阁。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姑爷不会在这的。”桃儿知道自家小姐的倔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住,想赶快将小姐劝回去,若是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别慌,咱们听完这曲再回。”顾瑾瑜正想打趣桃儿,却在俯身的一瞬间瞥见隔间珠帘后面的一双靴子,那是自己绣的木槿花的细纹,这天下应是没有第二双的。   “桃儿,咱们走。”   桃儿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刚刚还说再听一曲,现在却突然要走了,只好匆匆跟着付了银子。   不料桃儿一出门便撞上了一堵墙,没好气的抬头一看,竟然是谢重,“你,我家姑爷真的在这里!你们竟然这样对我家小姐。唉,小姐,公子,你等等我。”   谢重也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问,连桃儿那丫头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进去与公子说了刚才的情况,“回府!”谢缨刚刚听到门口的动静就感觉不对,没想到自己的小妻子竟然这样大的胆子,一个人就敢来绕音坊。   等到谢缨到家的时候,只见顾瑾瑜身上还穿着男装,不由得发笑。   “你还笑,本来别人说,我是不信的,没想到你真的在那里。”   “那你现在可信我?”谢缨做了个手势,谢重便将房门关上了。   “我信不信你是一回事,你与不与我说,又是另一回事。”顾瑾瑜没想到谢缨到现在也若无其事,心里更加生气,转过身去。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娘子可能原谅夫君这一次,待我好好与你说这其中的缘由。”谢缨像当年哄那个小丫头一样的语气,满是宠溺。   谢缨过去将妻子的手抓住,任她挣脱不了,才开口,“青媱是我的线人。准确的说,是你四哥的线人。”   顾瑾瑜这才收住眼泪,“你是说四哥?”   谢缨伸过手,用袖子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都是我不好,本是不想你担心的,现在倒好,反而惹得你这般伤心,我真是自以为是惯了。” ☆、诉情   虽然顾瑾瑜心里明白,不管是大皇子还是现在的太子都不适合当皇上,但是也没有想到一直受到冷落排斥的四哥会有这个心思。四哥一向云淡风轻,颇有侠气,怎么想也不会将他与朝廷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谢缨见顾瑾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解释到,“你四哥虽然不受宠,但是却深得太后的喜爱,太后的心思实在深沉,早看出来大皇子与太子的庸懦,早在背后暗暗扶持四皇子的势力,只不过碍于皇后的地位以及皇上对郑妃的喜爱,一直不能在明面上表示。四皇子虽然早年多与我在钟白山修习,但是对朝中的事情从来都是尽听耳中。”   皇外祖母,她原来一直存了这个心思!   “我在朝中是中立派,其实我与你四哥早已经约定过,我必支持他走过这荆棘路。青媱只是我们的线人,你知道的,艺坊的消息虽然杂,但是也是最多的。过些日子,你四哥就要回来了。”   “你与四哥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顾瑾瑜原来就奇怪,谢缨的性子不像是喜欢官场尔虞我诈的生活,怎么会从钟白山回来,进入这个怪圈之中呢。   “你知道的,谢家已经不似从前了,我身上担着家族的荣光,由不得我的,我助他早登大宝,他许我谢氏一族家门兴华。只是我对不起瑾瑜你,将你拉进这争夺的生死一线之中,都是我自私,自以为是可以护你一世,却因为这些事情让你担惊受怕。”谢缨不去看顾瑾瑜的神色。   顾瑾瑜的确不喜欢权力的争夺是非,皇权更是命悬一线的事情,可是既然最爱的相公与四哥都已经在这条没有回头的路上,她也不会怕,将谢缨的脸捧着对着自己,看着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夫君,你我夫妻一体,何来连累一说,再说,如果再有一次,我还是愿意你这样不顾一切地来娶我,原先我不懂你的爱于我的意义,经过青媱姑娘的事情,我才发现,我已是爱了你,却不自知。若是以前是你坚定心意,往后便是我二人心在一处。”   只感到谢缨将自己的腰渐渐环紧,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吻越来越急切,如疾风骤雨,红袖添香。这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洞房,没有疑惑与担心,只有相交的心在相拥中有力地跳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酣畅过后,顾瑾瑜依偎着谢缨,把玩着谢缨的发丝,其实谢缨的发质很好,柔顺乌黑,放下来似缎子一般,纵是女人都会嫉妒。“你生得这样好,到叫女人多看了去。”   “此生得娶瑜儿为妻,子期只求与瑜儿携手白首。”   顾瑾瑜只觉得一字一句就像重锤一般敲在自己的心上,砰砰直跳。   事后,顾瑾瑜仔细回想这件事的始末,谢宏将此事告知自己,绝对没存好心,以后得小心提防,切不可像这次这样冲动。当顾瑾瑜将此事原委告诉谢缨的时候,他沉吟了半晌,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以后不要去钱氏的院子,母亲那边他会去打招呼。之后,谢缨便都是早早回府,她问他绕音坊怎么办,谢缨只说派了别人盯着,出不了什么事情。不久谢宏被调任山东,钱氏哭了半天,这马上要过年了,谢宏却要即刻上任。   过了几天,顾瑾瑜还在刘氏房里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金氏有喜了。当时刘氏便带着些伺候得好的婆子去金氏的院子安排人手去了。金氏一直无所出,乃是原来的礼部尚书之女,顾瑾瑜见过一次,的确美艳,只是是个冰冷美人,从不与院中来往,据说是谢文德当年在月神节对金氏一见钟情,甚至亲自上门提的亲,本来是在刘氏之前,可是刘家是百年名门,金氏只得做了妾侍。一开始谢文德还是很宠金氏,但是金氏一直对他冷冷淡淡,又有了钱氏经常在房中撒娇,后来谢文德便对她淡了些。这么多年金氏一直无所出,现在突然得子,谢文德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呵护,原来的爱意又似乎回来了。   等刘氏到的时候,只见老爷已经派管家安排好了,刘氏带着一群服侍的婆婆到的时候,只能尴尬地看着,谢文德看了道了声谢便让刘氏回了道。这么多年,不管是金氏还是钱氏,刘氏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了。   可是钱氏那边却不宁静了,毕竟刘氏有正妻的身份,可是自己全靠老爷的宠幸,金氏在老爷心中的地位,钱氏怕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些日子,因为金氏有孕,老爷几乎天天陪着她,其他院子都不跨了。 ☆、装病   谢府因金氏有孕,倒是非常微妙,原先热热闹闹的几房都安静下来,就连钱氏也很少出院子。刘氏后来就不去金氏那里,一门心思放在年关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不过几个丫头却时常到顾瑾瑜的院子,缠着她说戏,教她们做宫里好吃的小点心。   这天,谢缨早早下了朝,顾瑾瑜见他回来后,面色与往日不同,就将几个小丫头先打发回去。   “谢重,去将门关上守在门口。”一进房间,谢缨就吩咐谢重出去,顾瑾瑜示意桃儿和紫萝也出去等候。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是朝廷上的事吗?”顾瑾瑜将谢缨身上的披风解下。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四哥快回来了吗,现在是时候了。”   “可是皇帝舅舅不是忌惮四哥,不愿意他回来吗,为何会突然让四哥回京?”上次太子案的时候,不是没有人上书皇帝,将四皇子调回京中,但是皇帝一直将折子压着不批,最后也不了了之。   “如果太后病中,身为皇子是不是应该回京侍疾?“   “你是说外祖母装病,那会不会给人瞧出来。“顾瑾瑜想到自己自大婚以来也没有进宫看望过老太太,现在知道了外祖母的存了扶持四哥的心思,还得装病,”我明日也进宫去吧,名义上去探望外祖母的病,我与四哥从小在外祖母身边长大,若是我赶回宫中侍疾,四哥也理应回宫,这样外人也会信一些,不便再生出反对。“   谢缨将顾瑾瑜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这一点我有想到,只是不愿意让你参与进来,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回山上见师父,他老人家来信问到他的徒媳了。“   知道他故意吊自己胃口,拖着不说,“你思量着回,晚上我让谢重在书房给你生个火,不冷。”说着便起身要出去,作势要叫谢重。   “哎呀,你又挠我,哈哈,别了,叫外面听见,看你怎么做主子。”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谢缨将怀中的人抱紧,下巴在顾瑾瑜的头上轻轻摩擦,“在宫中一切小心。”   宫中已经忙成一团,傍晚时分,太后突然上吐下泻,后来直接昏迷不醒,众太医都说不出所以然,无法轻易下药,只能先下一些温补的方子止住腹泻,皇上来看了,将太医们一顿怒骂,责令太医尽心伺候,否则小心脑袋。   太后已经昏迷了一天,期间醒过一次,又昏睡过去,没有进食,只能进些汤水。昏迷中,太后一直在喃喃自语,只有皇后听见了,说是在喊玉儿和天明的名字,连忙下懿旨请顾瑾瑜进宫侍疾。等到顾瑾瑜到的时候,虽然知道真相,却只能看着外祖母这样受罪。   “皇上,太后的病来得急,您也别太着急,只能慢慢来,瑾瑜那丫头不是已经进宫了嘛。”   “那依皇后所见,朕是否要立即下昭将四皇子也召回来?“   皇后惊觉自己多言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不知道皇上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说不,那么皇上一定会发怒,可是四皇子回来了,肯定会抢了太子的风头,不过现在太子日渐式微,被大皇子一党压着,若是老四回来了,是福是祸也说不准。   “皇上,依臣妾之见,现如今太后这病不知道会怎样,平日里太后最疼老四和瑾瑜这两个孩子,如果能让这二人在跟前侍疾,说不定太后能好的快些。”   “老四回来,你真的这么想?”   “臣妾哪里敢欺瞒皇上,臣妾句句真心切意,一切都是为了母后的身体着想。“   “好,那你下去吧,朕想静一静。”   郑妃听到皇上将四皇子召回的消息,气得胸脯直颤,没想到这皇后竟然来这一招,竟然劝皇上将四皇子召回来对抗大皇子,·这赵天明,起先自己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可是他去了南都,便频频有官员上奏称赞四皇子,京中官员也有人开始赞颂,说是应该将四皇子召回京中办事。现在他被召回京中侍疾,等太后病好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这皇后可真是急糊涂了,哼,走着瞧。   “外祖母,奴才们都被我打发出去了,我偷偷藏了些糕点,您快起来吃一点。”   “丫头快先递些水给哀家,渴。”   顾瑾瑜赶忙将手边的水递给太后,太后喝完,又吃了些糕点,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的通报声,就又得躺下,顾瑾瑜赶紧将东西收拾好。   “参见皇上。”   “快起来,你这丫头,照顾太后也瘦了许多。”皇上将龙袍拂过,坐在的太后的床边,“母后,老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起来吃点吧,为了这些小辈折腾坏了身子不值当。“   顾瑾瑜心里一惊,那边却看太后睁了眼睛,把手放在皇帝的手中,“皇帝啊,来,扶母后起来,这些天哀家这身子骨可真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想当年咱们母子饿几天都没关系,现在不行咯。”   顾瑾瑜听母亲说过,当年太后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妃子,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默默无闻的小妃子,可是太后的肚子很争气,生了当今的皇帝与长和公主,不过受的罪也可见一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电脑坏了,真的不好意思了各位。 ☆、回宫   皇帝将放在桌上的粥端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喂着太后,而太后也毫不含糊地吃着。顾瑾瑜在旁边看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悄悄地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至于太后与皇帝在屋里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众人只知道,在皇帝瞧过太后之后,宣御医进去诊脉。   随后,皇帝下旨让顾瑾瑜在宫中照顾太后的起居直到太后身体完全恢复。不过皇帝走后,太后的心情一直很好,还拽着顾瑾瑜问嫁作新妇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又不断地打趣,甚至让嬷嬷将宫中的春宫策拿给她,说是女子需要好好研究研究,顾瑾瑜听到的时候,简直臊得耳朵都红了。只是太后却只口不提那日与皇帝究竟说了些什么,在这宫里不该问的永远都不要问,尽管对方是你最亲近的人,这一点太后早在顾瑾瑜小的时候就告诫过她。   “丫头,快来,谢家那小子来要人了,看来我老人家招嫌咯。“顾瑾瑜在屏风就听见外祖母在喊自己,等自己出来的时候,就见谢缨坐在下面,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太后,子期多日不见娇妻,心中实在挂念,太后凤体既已安康,子期请见太后准允玉儿与子期回府。“谢缨转过头便向太后行了一拜。   “你这小子,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当年可是我老太婆给你做的媒,丫头和我多待几天,你就要来问我要人,丫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白眼狼?”顾瑾瑜见太后将矛头转到自己身上,这两人,一老一少,倒让她来评理。   “回外祖母的话,这个玉儿可不知道,如果是的话,那您就是将玉儿推进狼口的人了。“   “哈哈哈,好好好,你这丫头也开始向着这小子了,女大不中留啊。”   “什么不中留啊?谁惹皇祖母生气了?嗯?”人未到声先到,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顾瑾瑜转过身,只见四哥一袭蓝袍,上面泛着淡淡的暗纹,腰上的玉带还是当时自己送给他的那条,仿佛昨日还见过一样,只是那加深了的肤色又在提醒她,已经过了一年的时光,早已经物是人非,自己也已经嫁做人妇了。   “啊,老四回来了,快到皇祖母这里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你这一走,可把皇祖母想坏了。”   “孙儿不孝,让皇祖母挂心。”赵天明跪在地上,对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什么话,快起来,快起来,让皇祖母仔细瞧瞧,这段日子你受苦了。”太后直接走下凤椅,将赵天明扶了起来。   “子期见过四皇子。”谢缨将折扇收起,对着赵天明也是一拜。   “师弟不必多礼,啊你看我这脑子,现在应该要叫你妹夫了,你们大婚,我不在京中,没能参加婚礼实乃憾事。”   “师哥还是叫子期师弟吧。”   赵天明将目光转向了站在谢缨身后的顾瑾瑜身上,一年未见,当年的小女孩已经真正长大了,开始有了女子特有的韵味,相貌韵致比当年的长和公主更胜了。   “玉儿不会怪四哥吧?”   “那就要看四哥有没有诚意了。“顾瑾瑜是第一次和四哥分开这么久,尽管中间出了那些事情,可是思念依然骗不了别人,毕竟自己从小就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四哥喊到大。   “都嫁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要礼物,四哥肯定记着呢!”赵天明说着便将怀中的一块银锁片拿出来,“小师弟,玉儿,四哥祝你们白头偕老,这银锁片是我在南都的时候,偶然与一位老者学着打造的,望你们早获麟儿。“   顾瑾瑜将他手中的银锁片接过来,这小小的银锁片是麒麟的形状,上刻着偕与子同。   “多谢师兄,让师兄费心了,我们夫妻二人在此谢过。”谢缨脸上始终淡淡的,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后来太后拉着四哥在她宫里谈话,顾瑾瑜推着谢缨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   “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   “我与四哥现在真的是完全的兄妹之情,你也看到了,四哥送我们银锁片,他也放下了,你也不要执着于当年的事情了。“顾瑾瑜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男子。   “那你呢?你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   “还说没有,马车太小,我都闻见酸味了。四哥一直就是我的哥哥,哪里会有那样的心思,若是我存了那样的心思,又怎会嫁与你,你个痴人。”顾瑾瑜吃吃地笑起来。   谢重在马车外边听见里面的笑声,心想像公子这样的人遇到感情的事情也会这样,这世间的人果然都逃不开一个情字。 ☆、管家   待到顾瑾瑜回到谢府才知道谢府今日是喜事连连,不仅金氏身怀有孕,谢府的大小姐谢灵珊也被承伯候的次子提亲,虽说是次子,但是灵珊的姨娘毕竟身份不高,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两家商量过后,决定将婚期放在年后。这府里有过年的事情要忙,还需准备嫁妆的事情,那边刘氏还要安排人手照顾待产的金氏,忙得刘氏直接病倒在床。这主事的倒下了,家里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顾瑾瑜刚刚去看过刘氏,将刘氏手里的账目以及礼品单子之类的一股脑搬了回来。   “谢重,快过来帮我把这些搬到书房里面去。”   “你这是,”谢缨见顾瑾瑜与桃儿两个人搬了许多账目回来,“你忙得过来吗,这么多,况且谢家与你顾家不同人员往来复杂,现在你全揽在身上,到时候出了岔子,有你委屈的时候。”   “母亲身子不见好,刚刚大夫说了,不可以操劳,要静养。母亲也不容易,年轻的时候就要操持这样大的家族内务。谢缨你负责看底下送上来的账目,我来拟定灵珊的嫁妆单子以及府上的来往。“   “嗯,你别太累了,一些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   顾瑾瑜知道谢缨在暗示什么,母亲让琴枝姑姑跟过来,就是怕自己手忙脚乱的,“琴枝姑姑,很多事情瑾瑜不懂,到时候可得姑姑提点。”   “少夫人言重了,这是琴枝该做的。”   “姑姑可知道府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回少夫人,往年都是谢府底下的农庄和店铺的管事的将账目和年岁交给管家,由管家递交夫人过目。二房会与大房一起过年,所以您红包得给二房的少爷和姑娘们备着,具体的金额可以参见往年夫人的账目。另外就是年关几个房里的月银要比平常高,还得为各个房里的人准备新衣裳,这个夫人早就命人裁制,准备好了,少夫人不必烦心。今年金姨娘有孕,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与大家一起吃吃年夜饭守岁,还有大小姐的嫁妆单子,夫人嘱咐少夫人拟定好交与她过目。“   “多谢姑姑提点,这是瑾瑜给您的,是过年赏银,算是提前孝敬您的,姑姑拿去置办些面饰。”顾瑾瑜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瓜子放在琴枝手中。   “这怎么好意思,琴枝不能要,少夫人的好意,琴枝心领了,这些都是琴枝该做的,少夫人不必挂怀。”说着一把将银瓜子塞回顾瑾瑜手中,顾瑾瑜感受到琴枝姑姑是真的不要,“那姑姑,这是瑾瑜做的一些点心,姑姑一定要收下,不可再拒绝。”   “如此谢过少夫人。”   第二日,顾瑾瑜便将管家和丫头小厮们聚到一起,给他们都发了过年的赏银,让他们打起精神好好办事。过后又去二房那里问过了谢文升和钱氏,说好了时间以及别的一些要求。临走,钱氏还拉着她的手说:“大嫂真是找了一个好媳妇,这么会管家,郡主果然贤惠。”顾瑾瑜始终觉得她的笑容太多,以至于感受不到一丝丝真心。   晚上,顾瑾瑜端着刚煮好的夜宵端到书房,见谢缨还在看账目,“我让你看账目,你就这么认真,明天再看吧。”   “玉儿,你不知道母亲多么糊涂,这些账目太多问题,今日谢重说谢府门外的农庄上的庄主不肯离去,说是今年赶上蝗灾,实在交不上租了。可是我看了账目,根本没有那些租金,想必是管家的问题。“   “那庄主怎么样了?”   “我让谢重把他送回去了,没有惊扰管家。谢府早就外强中干了,现在看了账目才知道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么严重?我看看。”顾瑾瑜将账目拿过来翻了翻,谢府这几年的确是入不敷出,刘氏还拿出嫁妆贴在里面,“你也别急,想必是母亲力不从心,咱们细细梳理梳理,明日将列出来的有问题的铺子走访,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谢缨知道谢府这个烂摊子早就是被蛀虫咬得体无完肤的大树,现在还得怀之为此跟着自己烦心,看着她端来的甜汤,“来,咱们不看了,你看你的手,都冻红了,将这甜汤喝了,去去寒。”   “这是人家给你熬的,你先喝。”   “那我们一起喝。”   看着谢缨脸上放大的笑容,顾瑾瑜稍作反抗,便软化在谢缨的怀中。   谢缨与顾瑾瑜白天走访了店铺和几处农庄,发现有几个管事手脚不干净,顾瑾瑜不知道,但是谢缨很清楚,这几个管事都是管家当时举荐的人,便让谢重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换上。   顾瑾瑜好久没有和谢缨出来逛过了,一时兴起,买了很多小玩意,给桃儿和紫萝买了新的胭脂,还给谢重买了一套新衣裳,两个丫头高兴了半天。 ☆、暴露 上   谢文德亲自扶着金氏来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这金氏本来不准备与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这段时间金氏的饮食起居都是谢文德亲自照顾,不过这虽然马上要临盆了,谢文德却不想她年夜饭都一个人在屋子里用,执意要让金氏出来与大家一起用。   “大家都坐,来,你坐这。“谢文德扶着金氏坐在他旁边,刘氏也在另一边坐下。钱氏往年都是坐另一边,如今,钱氏只能在金氏旁边,不过顾瑾瑜倒觉得钱氏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开了。   谢缨带着顾瑾瑜在刘氏下面的位子坐好,其他几位姨娘和姑娘都依次坐下。不过二房一家却没有过来,说是今年在自己府上过,顾瑾瑜倒是听说那钱氏被气得回了娘家,谢文升竟要将一个风尘女子带回家过年,一气之下便回了钱府。   “管家,吩咐上菜吧。”刘氏见人都端正了,便道。   “好的,夫人。”   顾瑾瑜只感觉谢缨把手伸到下面紧紧握住自己的,谢缨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顾瑾瑜知道他从小便知道自己的父亲与母亲仅仅是相见如宾,又在幼时遭遇变故失去行走的能力,随师父生活在山上,很少回家,想到这里,顾瑾瑜反手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瑾瑜你新嫁到我们谢府,就让你担起这么大的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身体不好,难为你了。”刘氏见这个晚宴安排得井井有条,甚是满意。   “母亲莫要这样说,与母亲分担是瑾瑜该做的事情。”顾瑾瑜连忙站起来回敬了刘氏。   “真真是要恭喜老爷夫人,得了郡主这样好的媳妇,就是不知道我们宏儿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钱氏今晚似乎比往日开心,话也多了起来,像金氏没有怀孕之前那样。   谢文德端着身子夸了谢缨几句,谢宏远调山东没有回来,他倒是也没有提起,接着又对几个女儿说了几句便算是新年祝辞。谢文德对金氏嘘寒问暖,饭吃到一半,便领着金氏先回了,大家脸色各异,只是谢灵芝努了努嘴,嘟囔着不满,不过被刘氏斥责了回去。   晚宴散了之后,顾瑾瑜推着谢缨去了听雪阁,听雪阁的梅花开得最好,这晚上,院子里也灯火通亮,格外漂亮。   砰,突然听到有烟火的声音,听雪阁的周围被烟火包围,绚丽纷繁。   “喜欢吗?”谢缨见她惊喜地在原地旋转,”小心,别转晕了。“   顾瑾瑜听见谢缨轻笑的声音,“嗯,喜欢。”   顾瑾瑜仔细瞧了瞧,折了一枝梅花,把梅花别在谢缨的颈后,“公子,小女子今折梅相许,这红梅与公子最为相配。”   “既然姑娘有折梅相送之情,子期愿与姑娘相与白首。”   “哈哈,你演得比我还好。”   “我是用心,自然是好,说好了要白头,子期便不会负你。”   “我知道。”顾瑾瑜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坐在谢缨的腿上,任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在这大雪纷飞中,他的身子也始终温热,没有丝毫寒意。   “公子,不好了,老爷请你过去,金夫人突然疼痛不止,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谢重急急地跑了进来,也不管打扰了。   “快走。”   谢缨将手搭在金氏的脉上,又看了金氏的症状,眉头紧皱。   “怎么样?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谢文德急得脸色惨白,汗珠不断地冒出。   “父亲,我当年太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太后将我送到钟白山,是师傅救了我,却也没能保住我的腿,还记得吗?”   谢文德心中一惊,“怎么会?怎么会?”金氏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他亲自照顾,“有什么办法,你师傅既然可以救你,自然教了你的,快救救她。”   “父亲,这不是中邪,是中毒。当年师傅将毒逼到我的腿上,才保住了我的性命,金姨娘中毒的时间比我当年要长,若是常人是救不了了,但是如今她身怀幼子,倒是可以将毒逼到幼子身上。不过,现在金姨娘的腹中幼子已经足月,若是取出,我也有把握他平安无事,只是。“   “中毒?你当年不是中邪?”谢文德已经反应不过来,耳中轰鸣,谢缨后面的话也没有听清。   “父亲,保金姨娘还是幼子,快做决定。“谢缨见父亲根本没有反应,催促道。   谢文德在听到此话的时候,却突然清醒过来,“救她,保大人!”   顾瑾瑜陪着刘氏和一干人等呆在外室,却也能听见里间的对话,听见中毒的时候,刘氏几乎要昏厥,被顾瑾瑜让谢重扶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缨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当年的事情,她曾经试探过,但是谢缨也打太极,不做解释,没想到竟然是中毒,谁竟如此狠毒,对当年那样的小孩与现在快临盆的金氏下毒,若不是谢缨,估计又要被认为是中邪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谢重用白布包了一团快步走出,是那个为金氏挡了一命的孩儿。   “阿弥陀佛。”郭氏手持佛珠,口中默念。   这时,顾瑾瑜却见到罗氏慢慢地退出,转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暴露 中   大年初一一大早,桃儿就告知顾瑾瑜罗氏昨晚上疯了,嘴里一直喊着不是她,现在谢文德已经赶过去了。   顾瑾瑜心想这 罗氏昨晚的表现的确不太正常,平日里刘氏到哪,她便跟到哪,昨晚刘氏晕倒被送走了,她却没有跟着,而是留了下来,可是也几乎是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她就默默退了出去,当时顾瑾瑜还以为是她害怕死婴,现在想起来,罗氏必定知道什么或者参与了什么。   “走,我们去看看。”   等到顾瑾瑜到的时候,只见谢缨正在为罗氏扎针,罗氏已经安静下来,睡着了。   “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安定下来了。我再为她调养一段时间,再看看能否恢复她的记忆,别担心了。“谢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顾瑾瑜望着他乌青的眼圈,心疼地说:“回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得再去看看金氏怎么样了。”谢缨对顾瑾瑜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谢缨还没来得及去,就听见有人来报,金氏自缢了,众人惊愕。   听谢缨说这毒无色无味,所以也不知道下毒者是怎么下的毒,而且剂量也是慢慢增加的,中毒者慢慢才会显现出来症状,一旦毒性深入骨髓任神仙也救不了,中毒轻者也必定有一舍,方可一得。   金氏死后,谢文德也像是变了一个人,连族长亲自登门,他都闭门不见,气得族长拂袖而去。   所幸罗氏倒是有好转的迹象,若是她可以恢复,那么到时候一切便可以大白。谢府有丧,家里人是不便拜年的,别人也不会上门,顾瑾瑜的负担自然减轻不少,不过谢灵珊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下来,要等发丧期过了,才能再议,况且以谢老爷现在的状况,怕是也没有余力来管这件事情。   “公子,夫人,不好了,罗氏跌落井中了,你们快去看看吧。”谢重快步走进来,神色匆匆。   “少爷,少夫人,你们来了。昨夜罗氏疯病又犯了,不慎跌入了这井中。”管家低着头,将情况简单地向谢缨与顾瑾瑜说了一下。   可是顾瑾瑜却注意到管家的眼神躲躲闪闪,不似平日从容。   只听见谢缨问道;“尸体呢?”   “回禀少爷,罗姨娘死状惨烈,不能再府中多留,禀过夫人后,就让人拖出府葬了,二小姐也跟着去了。”   “好的,辛苦管家了,下去忙吧。“谢缨拉了下顾瑾瑜的手,”玉儿,我们回去。“   ”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郭姨娘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直等着,说是等你们回来有话告诉你们。“桃儿见顾瑾瑜推着谢缨回来了,赶紧跑过去。   “好的,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顾瑾瑜没有见过郭氏几次,郭氏一直礼佛,很少在内院走动,虽然已经鬓发花白,却是让人有一种沉静的感觉。   “郭姨娘,先喝口茶,想必是有很多话要说。”   顾瑾瑜越听越心惊,当年郭氏生下了谢府长子谢维,然而谢缨天资聪颖,还有了太后的赐婚,谢维虽说是长子,却没有丝毫优势,郭氏越来越担心,在钱氏的鼓动下,她们联合罗氏,因为罗氏早先是刘氏的侍女,后来刘氏忙于家中事务,也是罗氏一直照顾谢缨,钱氏答应罗氏,一旦事情得手,就让罗氏去侍奉老爷。罗氏便在谢缨的饮食中掺杂了弥罗散,这弥罗散乃是西域奇毒,中原十分罕见,可是谢缨当时进宫被太后瞧出端倪,钱氏就让罗氏停止用药,不过她们本想谢缨活不过去,但是发现及时,又被送到钟白山的神医那里救治,居然保住了性命,外人却始终以为是谢缨的天资遭到鬼神嫉奋。自从这件事情之后,郭氏始终内心不安,直到谢维的死才惊醒她,是上天在惩罚她,所以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在佛堂,每日诵经,希望可以洗去自己的罪孽。   “那你是怀疑金氏的毒也是钱氏下的?”顾瑾瑜刚问出口,忽然惊觉罗氏之死也十分蹊跷,谢缨有把握将罗氏治好,想必是有人坐不住了。   “妾身也不知道这次的事件罗氏有没有参与,但是她必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死得这么突然。”   “郭姨娘,你先悄悄回去,不要打草惊蛇。”谢缨示意暗卫在暗中保护郭氏。   “公子,当年都是我的错,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它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夜里我都能听见维儿的哭声,说我害死了他,我~”郭姨娘声泪俱下。   “大哥若是在,也会原谅你的。”谢缨转过头看了看顾瑾瑜,顾瑾瑜伸手将手搭在了谢缨的肩膀上。   “谢谢,谢谢。。。。。。”   “你真的不在意了?”   “我现在只在意你,一切自有命数。” ☆、暴露 下   再看钱氏那边,钱氏哭哭啼啼地敲着谢文德的门,“老爷,你可要为侍妾们做主啊,老爷,救救我啊。“   “刘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弥罗散是怎么回事,在你房里找到,你怎么解释,你就这么善妒,金氏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亏你还生的书香世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谢文德实在太生气了,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随手将桌上的茶杯砸出,碎掉的瓷片溅到刘氏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开始冒出,有些瘆人。   “老爷,妾身也不知道这弥罗散怎么会在妾身的房间,更不会去害金氏,当年也不会为了嫁祸他人而对自己的亲身儿子下毒,老爷可以随便怎么想,却不可以羞辱妾身的家族。你我夫妻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情意,但是连一点信任都没有,妾身没什么可说的。”刘氏平时温文的样子,竟然也说得如此绝情的话,想必是真正寒了心了。   钱氏见谢文德似乎心软的样子,”呜,夫人你已经是当家主母,我们只不过是侍妾,你为什么如此狠心,竟然逼得金姐姐自缢啊。“   听到金氏的死,谢文德更加厌恶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结发妻子,转身将袖中的休书扔在地上。   呵,原来他早就有了定论,连休书都写好了,刘氏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到底在干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母亲,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的脸?”顾瑾瑜赶来的时候,只见刘氏瘫坐在地上笑,“父亲,你怎得如此糊涂,母亲这么多年如何心性,你不明白?”顾瑾瑜想把刘氏扶到床上坐着,可是却拽不动,心里更加心酸,眼泪也不住地往下掉。   “好孩子,别哭了,母亲没事,来,咱们坐床上去。”刘氏晃过神来,看着顾瑾瑜伤心,有些于心不忍。   谢文德见刘氏回坐到床上,扶起钱氏正想离开,却见谢缨也过来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正对着自己笑,说实话,这些年他不在身边,父子二人的关系十分生疏,自己有时候有些害怕自己的儿子,想到他在朝中的事迹,心里甚至发怵。   “父亲不要着急,好戏还没有到□□,怎能离场。”谢缨示意谢重将他们二人请回去。   谢缨走过钱氏的时候,钱氏浑身哆嗦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   “谢重去请郭姨娘过来。”   郭姨娘,难道管家没有动手?   “钱姨娘想必是困惑为何郭姨娘还没有被杀吧?嗯?”   钱氏顿时宛如被浇了一盆凉水,“我,我怎么会知道。”   “影卫!”   随即便看到管家被绑着扔进了房间,“老爷、夫人救救我,老奴对谢家忠心耿耿啊。”管家将眼神与钱氏相交,很快又转过头去。   “管家,你是不是叫错了主子?”谢缨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你为何深夜尾随郭氏,潜入她的院子,难道不是想杀人灭口?”   “小的,小的只是看罗姨娘出了事情,怕郭姨娘也出事,才会去看看。”   “哦?那灵菲你来说说。“   谢文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缓缓走进来,感觉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这些日子自己陪着金氏,的确从未细细瞧过孩子们。   谢灵菲走进来,死死地盯着管家,管家看到这种怨念的眼神,不敢再看。可是谢灵菲却一下子抓住管家的手臂,管家疼叫出了声音,连忙抽回了手。   旁边的影卫一把将管家缩回去的手拽住,把袖子拂上去,众人看见那里居然掉了一块肉,包着的白布渗出血来。   “你没想到吧,我无意中发现母亲的口中竟然含着一块肉,而这块肉上不幸带有管家你的胎记,记得小时候你抱过我,我看过,没想到吧,哈哈,你居然对我母亲那样一个疯子下手,你杀了她,我跟你拼了。”   管家见她扑过来,反手将她推倒,却被影卫按倒在地上,口中却不住大骂,”你以为你那母亲又是什么好东西,哼,你与你那贱娘一样是疯狗,尽会咬人!“   这时候郭氏到了,“见过老爷。”   谢文德扶额,他甚至有些不想知晓真相了,“你有什么就说吧。”   “老爷,你。”钱氏还想说什么,可是谢文德一挥手,让她闭嘴。   郭氏将当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众人,钱氏知道自己完了,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老爷,您别听她胡说,妾身真的没有啊。”   “钱姨娘你说你没有,那便是管家干的咯?”谢缨出声诱导。   “是是是,都是他,都是他干的。”   这时管家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都焉了,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   “管家,这便是你一直爱着的人,如今她可是一点都不顾念旧情了,你还不愿意说吗?”谢缨其实有点赞赏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了这样多的错事,却还想保护她,只是这个女人并不领情罢了。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好了,不需要多问。”管家说完,便把头低下,不再开口。   “钱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爷,我,”谢文德已经从最初的惊愕到现在的愤怒,“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害了缨儿还不够,还要害她,她还怀着孕呢!“   “哼,要不是老爷你专宠那个贱人一个,我会这么做吗!还有我们宏儿哪里比不上他,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谢家好啊。“   谢文德想起当年自己因为在二弟家醉酒,结果与弟媳的妹妹有了关系,自己真是瞎了,甚至找不到骂她的理由,最错的是自己,刚刚还对刘氏说了那些狠话,写了休书,自己这辈子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这么失败!   “来人,把钱氏拉回院子,你我缘尽于此,今生不复相见。“   “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在钱氏被拖走后,谢缨命谢重将管家交给官府处置,随后又应刘氏的要求将她送回刘府,顾瑾瑜在旁劝了好久都没能改变刘氏的心意,应该已经是心灰意冷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谢文德已经分不清孰对孰错,到头来是自己对不起所有人,辜负了刘氏,害死了金氏与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害得谢缨失去了双腿,在金氏与罗氏的葬礼上,谢文德在诵经的师傅的指引下落发,在光照寺出了家。   至于钱氏也步了罗氏的后尘,疯了,不过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已经无人关心了。 ☆、当家   这刘氏回了娘家之后,整个谢府支离破碎,顾瑾瑜只得担起这个谢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管家与钱姨娘的情谊?”顾瑾瑜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觉得谢缨应该早就知晓了的,否则不可能那样了然于胸。   “上次账目的事情,我有所怀疑,就派人去查了查管家的底细,这些年钱氏的花销并不小,也是管家暗中相与的缘故。至于那□□的事情,这管家多年前曾到过西域,而师傅说过我所中之毒就是来自西域。“谢缨将这些事情细细和顾瑾瑜说了一遍。   二人不由感叹,这感情里面没有理智可言。   自从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偌大的谢府只剩下陶姨娘和郭姨娘两位,陶氏年龄最大,生性敦厚,而郭姨娘也常年礼佛,二人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变化。谢家三姐妹中变化最大的应该就是谢灵芝,不似以前那样鲜活,谢灵菲倒是因为罗氏的事情长大不少,不像以前那样维诺,也帮着顾瑾瑜料理一些家中的事情至于谢灵珊,她的婚事也不能一直拖着,不然男方那边也说不过去。   顾瑾瑜与承伯候的夫人谈过之后,就将他们二人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十。   这期间谢宏也从山东赶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渣青的胡子也没来得及打理,倒是不似从前谢家二少爷那样的清秀。他的意思很明确,此次告假回家是要接钱氏和谢灵芝到山东和他一起生活,本来顾瑾瑜决定不告诉谢宏这些事情,等过些日子再让谢缨想办法将他调回京中,不过看他坚决的样子,想必是二房的钱氏将这一切告知了他。顾瑾瑜和谢缨商量过后,答应让他把钱氏带走,不过灵芝还小,跟着兄长去山东,肯定要吃很多苦,顾瑾瑜看到谢灵芝的样子,就会想到自己,想把灵芝留下来。   谢宏问过谢灵芝,看到她不定的样子,心里哪能不明了,不过她呆在京中,顾瑾瑜也喜欢她的感觉,以后肯定能找户好人家,比跟着自己去山东好,想想就罢了,只是留了些银子给她,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在家里,她需要打点的地方肯定多,不然要被那些奴才们欺负的。   谢缨回过一次刘家,不过见到母亲跟舅舅正在作画,笑了笑,便什么也没说。晚上回到家中,顾瑾瑜问起,谢缨就说母亲送了我们一幅画,顾瑾瑜打开一看,居然是麒麟送子图,假装怒嗔着将画放在书桌上,转身就出去了,直到出了院子碰上谢重,谢重还以为顾瑾瑜身体不舒服,顾瑾瑜说没事,他还是急急地跑进书房找谢缨去说。   对于谢灵珊的婚礼,顾瑾瑜给她的嫁妆里还加了一些自己礼,都是些贵重的首饰,这样就算她生母的地位太低,也可以打点打点,不至于叫人看不起。陶氏拉着自己的女儿半天才放手,谢灵珊也哭成个泪人,舍不得陶姨娘还有家里。   接亲的来的时候,顾瑾瑜远远瞧了一眼,这承伯候的次子长得敦厚,听谢缨说他还谋了个官职,也是勤勤恳恳,只要踏踏实实地,灵珊一生也必会衣食无忧。   谢灵芝知道顾瑾瑜能留下自己是她的善良,否则不可能暗示自己可以跟哥哥说自己想留下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厌恶了母亲的那些阴狠的手段,尽管自己也留着她的血液,但是自己决不能让生母那样的女人。   顾瑾瑜看到门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便招了招手,“灵芝,你怎么来了?”   “长嫂,灵芝想与你学些东西,将来也能像嫂嫂一样独当一面。”   顾瑾瑜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女孩的心思变得真快,不过想到她能过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自己不能让她丧气,”好,那以后你就跟着长嫂,学着看账目、管家,以后嫁个好男儿,把他也管得死死的。“   “哦,这么说,我被你管得死死的了,那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反抗。”谢缨笑吟吟地进来了。   谢灵芝见长兄进来了,又谈到这样的话题,向顾瑾瑜行了礼就跑出去了。   “你看你,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灵芝都害羞了。”   “与你在一起,不需要那样正经。”谢缨仍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算了,顾瑾瑜其实也习惯了,甚至感觉很甜蜜。   “总算告一段落了,我也可以轻松一下了,对了,你上次拿回来的戏折子我还没来得及看,走吧,我们去书房看书。”顾瑾瑜想到新戏,就心里痒痒,也不觉得累了,径直就推着谢缨回了书房。   顾瑾瑜这些天忙前忙后,实在是累得很,晚上几乎一沾床就睡熟了,第二天倒是神清气爽,其实每天晚上,谢缨等她睡着了,都会用内力给她按,缓解酸痛,所以她才这样好的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前奏   今日顾瑾瑜起得很早,三月十八是自己的生辰,还记得去年生辰顾卿怜与太子的事情,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已是物是人非了。   本想亲自下厨和谢缨在家里好好吃一顿饭,但是今□□中有事,首辅王仲山父亲过身,作为唯一的儿子,他需要丁忧三年,然而王仲山本人并没有什么表示,王仲山底下的几名官员纷纷上书皇上,希望皇上可以夺情,让王首辅可以带孝上朝,不必回乡丁忧,现在朝中事务繁杂,需要王首辅坐镇。皇上倒是表示可以考虑,大家似乎都默认了这件事情。不过前些日子,大学士海按上书痛批王仲山不遵循古礼,贪恋权势,细数了王仲山十二条罪状,直呼古礼不存,要请皇上速速革除王仲山的首辅一职。王仲山一党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予以回击,言辞激烈,一时间民间也难以判断对错。   昨日听说有人抓到海按大人的儿子在雨花楼为争夺一女子与人斗殴,竟错手杀死了对方。王仲山一党利用这件事情向皇上上书,要求罢免海按的职务,以免其利用职务之便影响案子的审理。可是海按却突然死了,整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王仲山找人嫁祸海按的儿子,也有人说海按其实是谢缨所杀,因为谢缨一直以来受到王仲山的提携,还有人说这是大皇子为了笼络王仲山,帮他除掉了海按这个老顽固,一时间众说纷纭,事实的真相却已经无从得知了。   “小姐,你看,这是新做的衣裳,你今日生辰,姑爷早早就让绣娘备下的,你快试试。”只见桃儿端着衣物,顾瑾瑜还以为他都忙忘了。   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拿起一根蝴蝶金步摇,想了想,却又放下,从盒里挑出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顾瑾瑜推开窗,只见这满园的□□,使自己抛开了官场那些杂念,小女儿的娇态尽显。   顾瑾瑜这样把桃儿和紫萝都看呆了,心里十分欢喜,“小姐,你这个样子想必姑爷见了魂都要没了。”   “你这丫头,还取笑我,那谢重见了你,是不是也没魂了,嗯。”顾瑾瑜早就看出来桃儿这丫头和那个呆瓜有些情谊,只是这段日子完全没有时间,准备找个时间跟谢缨说说,问过他俩的意见,把婚事也给办了,毕竟桃儿也老大不小了,前世嫁了个教书匠,活得却并不快乐,难得有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着实不易。   “哎呀,小姐你可别说了,有人的脸要比这院子里的桃花还红了。”说着,桃儿就让嚷着:“你们都欺负我。”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晚上谢缨回来了,看他的脸色是卡奴出什么东西的,“没事吗?”   “没事,今日本是你的生辰,我却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是夫君不对。”谢缨看见顾瑾瑜穿上这件罗裙宫装,嘴角也上扬了,“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过来吃饭,我生辰亲自下厨,有口福了哦。”顾瑾瑜假装没听见他刚刚的那句,只顾着让人上菜。   “玉儿,还记得我说过想带你去钟白山看师傅吗?”   “嗯,怎么了?”   “我们明天去好不好?“   “怎么突然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你多心了,师傅来信说是想见见你,我便答应了下来。”   顾瑾瑜没想到谢缨真的说走就走,第二日醒来,他已经命人整理好行李马车还有礼物了,谢缨从小就和他师傅在一起,师徒情深,自己作为谢缨的妻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也就不再说什么。   从京到钟白山要小半个月的车程,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顾瑾瑜一度受不了,想要呕吐。谢缨怜惜顾瑾瑜的身子,只得暂歇与客栈之中,等顾瑾瑜的身子恢复一些再上路。 ☆、险境   到了客栈,顾瑾瑜就在客房躺下休息。谢缨接到了京中来的消息,赵天明已经将王仲山暗示周建宁找人嫁祸海按之子的证据呈交给了皇上,另外还有大皇子准备买凶刺杀海按的计划也被人爆出来,后来证实海按乃是自杀,杀手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当然这是后话。   “姑爷,不好了,小姐她,她不见了!”谢缨料到会出事,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劫走。   “少爷,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会自己来谈条件的,只能等。”谢重见谢缨抿着嘴唇,太阳穴的青筋依稀可见,也不敢再问。   当晚便有人送信,若是想要夫人安好,就呆在客栈哪里也别去。   当顾瑾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很酸,四下看了看,不是客栈,回想起当时自己正睡得迷糊,感觉有声响,便准备起身,结果脖子一酸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来是有人将自己掳到这里来的,至于为什么,顾瑾瑜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正准备推开门,刚好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一个妇人,身着华服,梳着端庄的额髻,“夫人休息得可好,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可得说出来,妾身好做安排。“   “若是如此,妾身还是习惯家中,不知夫人可做安排。”顾瑾瑜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虚情假意,叫人恶心。   “那只能委屈夫人在这里多待几日了,若有什么需要便吩咐门外的下人。”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顾瑾瑜也曾试过偷偷离开,但是门外有侍卫把守,还有两个丫头时时跟在自己身后,根本没有办法。   过了几日,顾瑾瑜也冷静下来了,谢缨突然带自己离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看来是料到对方会抓住自己来威胁他,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双方应该都在等,至于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他们想利用自己,便不会伤害自己,想到这,顾瑾瑜就安心下来,整天优哉游哉。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这天晚上,院子里突然火光通明,四处是哭喊声,救命声。   顾瑾瑜起身站在房间里面往外望,是军人,不同于京城御林军,而是上过战场,经过厮杀的那种军人,地上跪着的是这个府上的下人们,有一个修长的背影立于院中,当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顾瑾瑜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男孩也是背手负立月光之下。   “说,将军问你,夫人藏于什么地方?”   吱——   谢远回过头来,便看见那个人站在门后,多年未见,她变了,又没变,这世事的纷杂并不能影响她。   顾瑾瑜看见他转过头,慢慢地冲着她笑了一下,那笑容的背后是怎样的苦涩,以至于一眼便叫她泪流满面。   他缓缓向她走去,伸手将她扶出。   “是你,对吧?你没死对吧?你来救我了对吧?”顾瑾瑜望着眼前这个皮肤黑一点,轮廓刚毅的男子,但是眉眼是相似的呀,是那个连自己都会嫉妒的小小少年呀。   “你还是那样,谢缨在等你。“谢远握着她的手,一如当年她拽着自己的手,要将自己拉离那个冰冷的地方,也是这样的温度,“来人,送夫人回府。”   顾瑾瑜坐上马车,掀开帘子,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他真正长大了,经历了沙场的洗礼,不再是那个无人可求的弱冠少年了,只是那个明明柔弱却倔强的小小身影在顾瑾瑜心中无法抹去,一下一下撞击着她内心深处的柔软。   当谢缨看到顾瑾瑜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这些天她总是当心,怕他们出事,如今确定了,便一下子失去支撑力,很快便睡着了。   当顾瑾瑜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过后了,“小姐你醒了,小姐,桃儿被你吓死了,呜呜~~~~”   “桃儿,你别这样抱着小姐,你不知道姑爷怎么吩咐的了吗?”紫萝见桃儿紧紧抱着顾瑾瑜,赶紧上去将她分开。   “紫萝,没事,这丫头是被吓坏了。谢缨呢?怎么没见到他?“   “小姐,你有身孕了,不能被这样抱着的,姑爷他还在宫里,最近发生了大事。”   顾瑾瑜听到身孕两个字的时候,惊得竟说不出话,不是说怀孕的人会有喜症,自己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她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肚子上,这里似乎是不一样了,是自己太粗心了,竟然没有注意到。   谢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瑾瑜手抚肚子的样子,她浑身发着柔光,美极了,叫人移不开眼,“玉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茧   顾瑾瑜自从结婚以来,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谢缨分别这么长的时间,或许也从来不敢想,若是可以,愿此次的分别为止,不再。   其他的事情,顾瑾瑜没有问,也不想问,这个孩子的到来使得顾瑾瑜不愿再知道什么,故人归来,已是上天的恩赐。   谢缨也很有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些天都板着脸,整天十分严肃,吩咐家里一定要十分小心,搞得顾瑾瑜都有些慌张,让他把那些人都撤了在暗中保护才好些。难道第一次当父亲的男人都是这样?   其实朝堂上已经天翻地覆,首辅王仲山手下的人嫁祸海按之子,大皇子为了拉拢王仲山买凶暗杀海按,结果被谢缨截获了证据,已经让赵天明转交皇上。王仲山见大势已去,只得最后一搏,便与大皇子勾结篡位,但是谢缨在就奉了太后的懿旨准备去将骑虎营的大军调回京中,可是却中途泄露了消息,王仲山得知谢缨借道钟白山,便立即想到了驻扎在山脚的骑虎营,想到谢缨身边还带着妻子,就派人掳了顾瑾瑜安置在家中,以此挟迫谢缨不要轻举妄动。可是王仲山这只老狐狸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谢远,当大皇子带着御林军企图攻占中宫的时候,谢远带着大军赶到,一时间局势陡变,大皇子被擒,王仲山也被乱箭射死。   皇上经历了这一切,苍老了许多,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演变成这幅局面,郑妃天天跪在门外恳请皇上饶了大皇子,说赵天祐必定是受小人蛊惑,不会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谢缨作为将军暂时接管了宫中的守卫,当他看见郑妃跪在自己当年所跪之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说不恨那是自欺欺人,说恨,这宫里的人都没有两样,为了存活,就必须争个你死我活,罗家只不过是皇权争斗中的牺牲品罢了,没有人会在意,以至于皇帝见到他的时候,都认不出他就是当年被偷换救走的死囚。   “将军,求求你,求求你帮本宫去和皇上求求情,求求你。”郑妃已经急昏了头,看见谁都想去求,可是聪明如斯,竟然不自知自己也早就自身难保了。   “当年我也是这般乞与殿前,如今也好意提醒你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以为皇上就真的相信你丝毫不知情?”   郑妃犹如被打了一记闷棍,倒也清醒过来,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似乎想起来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哈哈哈哈,本宫不怕你们,我可怜的祐儿,最是无情帝王家,哈哈哈哈。”谢远就这样看着郑妃一个转身跳进了池畔。   当皇帝得知郑妃殁了之后,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用手撑住桌面,随即缓缓转过身,又举起手,再放下,“传旨,大皇子意图不轨,即日起削去一切职位,降为庶民,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大皇子府除皇孙外全部处以极刑,首辅王仲山撺掇皇嗣,株连九族。郑妃不知子罪,含羞自证清白,以答应之礼入葬。”皇帝说完这些话,便倒地不起。   原本想坐收渔翁之利的皇后却发现,朝堂之上早已是四皇子的党羽,谢缨暂居首辅之职,军中又有谢远把控,原来支持太子的人现在纷纷明哲保身,现在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一时间倒有些害怕,自己和郑妃斗了这么多年,竟然会让老四占尽便宜,绝对不行。   这边长和公主知道顾瑾瑜被绑架的消息,按捺不住,直接就奔到了谢府,顾瑾瑜见母亲来了,正想起身,却见母亲一把将自己按住,“缨儿都和我说了,不然我肯定第一天就要来看你,你现在怀有身孕,又是头一胎,一切都要小心,知道吗?”   “嗯,母亲不要担心,孩儿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太小心了,谢缨他现在甚至都不许人来,上次孙姐姐说来看我也被他回绝了。要不是我让他把那些暗卫撤了,估计母亲看了都害怕。”说着说着,顾瑾瑜就想笑。   “来,快把这些吃了,这东西是谢缨的师傅派人送来的,可以安胎。”长和公主怎么也没想到刘君居然回了谢府,“你?”   “我怎么了,这可是我的孙儿,我不来这边看着,照顾,还有谁可以。”   “哈哈,也是,这下我这个做娘亲的也算是放心了。”长和公主本来也是想将顾瑾瑜接回顾府,现在看来该是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言   接下来的日子,在顾瑾瑜看来,总是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都太寂静了。四哥也开始频繁出入谢府,与谢缨经常谈到深夜,再从后门离开。听说皇帝舅舅的身体自从那次的事情过后,也越来越差了,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小姐,有个人让小人把这个递给你。”   当顾瑾瑜看见那条熟悉的帕子,便知道是他。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冠少年,人人都知道他是英勇的将军,是谢府的家佣出身,就在刚刚过去的叛乱中,正是他逆转了形势。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他也是罗门之子,当年的神童,还是被掉包的死刑犯,世事难料。   “桃儿,快扶我起来。”   “小姐,那人已经走了,还留下了这个。”   顾瑾瑜没想到他不愿意见自己,故人容易记起往事,不见也是好的。   接过手来看,小小的盒子里面包裹的是一块全体通莹的羊脂玉,原来是莲水玉的另外一半,早就传说莲水玉一分为二,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唯一的一块也就是谢缨为自己寻来的那块,没想到真的有另外一半,竟然被他找到了。   晚上,谢缨回来了看到顾瑾瑜手中的两块莲水玉,心中一愣,却不动声色,“听说他来过了?”   “嗯,不过他不愿见我,只留下了这个,怕是寻来也极为不易,难为他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谢远着实不易,我原想将他留在身边,不过他想靠自己的实力重新回来,这些年我一直留意他在边界的情况,隐忍、果敢,甚至在察觉暗卫之后,将暗卫赶了回来。这次叛乱,他接到太后的懿旨之后,将反叛的将军处置了,被太后亲封为了羽戈将军,现在知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只有太后与四皇子还有你我。“   “嗯,他就像我的弟弟一样,当年若是我能早些知晓他被救下,就,唉,这军中不比朝中,我甚至想象不出他在军中的样子。子期,他现在还居于军中吗?”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接他回府了。”   “子期,你可知道,我在顾府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太真实,以至于我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仿佛梦中所见,包括你,我曾在梦中见过你的样子,而罗家的结局我也曾见到,可是我却来不及阻止。“   “只是一个梦,况且当时若不是你,太后可能也不会心软,所以你已经尽了力了,”谢缨接着蹲下来,将顾瑾瑜的袜子脱下来,轻轻地捏着,“你看,脚都已经浮肿了,就多休息休息,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好好陪着你,等我们的孩子出生。”   谢缨的手上的力道很柔,却有一股暖暖的气在自己的腿上,非常舒服,以至于顾瑾瑜很快就睡着了。   谢远就要搬回来之后,顾瑾瑜让紫萝将一间比较僻静的屋子收拾出来。自己又不放心,又过去检查,这儒艺轩周边都是翠竹,冬暖夏凉,他一定不喜欢吵闹,这个地方他一定会满意。   “谢远,皇上暂时没有赏你府邸,你就暂时先住在谢府,玉儿她始终觉得亏欠了你,这段时间我就拜托你照顾她。”   “公子放心,谢远知晓了。”   顾瑾瑜听见院子中有人的声音,只见谢远推着谢缨,二人均着白衫,衣着翻飞于竹林之下,嘴角上扬,如画,似墨。   “既然回来了,就快来看看我准备的房间,外间是书房,里间我让人重新”,谢远慢慢扶住顾瑾瑜坐下,“我看着呢,你好好休息一下,可别把宝宝累着了。”   “嗯,嗯,我就是太高兴了,对了我们快别在这里了,桃儿那边还准备了饭菜,我一起过去吃饭吧。“   直到午休,听见那熟悉的曲子,顾瑾瑜才确定谢远是真的回来了,心里不禁笑自己真的把这个小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在心疼了。   谢远回来之后,四哥来谢府更频繁了,只不过他都是晚上才来,顾瑾瑜都叫桃儿亲自准备宵夜送过去。   他们之间的密谋,顾瑾瑜大概可以猜到,摸着肚子里的小家伙,顾瑾瑜感觉他似乎在踢自己的肚皮,他似乎也等不及了,这几天格外活泼,闹得她每天都睡得不深,谢缨很晚回房也可以感觉到。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事情发展得太快,有时候让人猝不及防。等消息传来,皇帝已经死了,太子已经成了阶下囚,皇后也发了疯。据说是皇后毒害了皇上,意欲扶太子上位,幸亏宫中有人报信于四皇子,四皇子赵天明与谢远带兵平叛了这次宫变,这其间众说纷纭,谁是谁非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顾瑾瑜揣测皇后谋害皇帝可能不假,可是要说四哥他们没有料到,仅仅是有人在皇帝死后报信始知,她是万分不信的,只是若是如此,四哥他们或许是故意等到皇后得手后再动手,这里面的深意,深究的话只叫人心凉。曾几何时,那个一心都自己乐,不理朝政的四哥已经远去,不复当年。   念及此处,顾瑾瑜忽觉小腹阵痛,这模样,怕是要生了。   “孩子,你可真会挑时间,啊~”顾瑾瑜惊呼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   “桃儿,小东西怕是等不及了,要出来了。”   “啊,小姐你坚持会儿,奴婢这就去叫产婆。”   殿中,一片肃杀。   “师弟,你不如留下,朕需要你。”   这一个朕字横在了一切关系之前,谢缨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微妙。况且自己早就打算携瑾瑜归隐,无心于庙堂。其实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谢缨不愿意去想,若是有一天四皇子为了瑾瑜而对付自己,势必是鱼死网破,倒不如趁着现在离开。   故,坚辞。   钟白山上,“娘亲,罗叔叔又来找父亲下棋了。”   这童声正是谢缨的嫡长子谢穆清,穆清,慕卿,“穆如清风”。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是如其父一般,性子极为平稳。   “公子可知今日朝中颇为不太平?”   “哦,何事?”   “皇上罢了兵部尚书孙大人的职务,皇后娘娘前去求情,却落得个禁足的谕旨,这皇后也是刚烈,竟在宫中落发,从此青灯长伴。”   “这孙大人当初确助他成事,可是不知进退,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谢缨琢磨着当前的棋局,“未之,到你行子了。”   谢远这才惊觉,不禁后背发凉。当年若是谢缨没有请辞,怕是自己还是看不开,为着罗家的平反,此次回去之后,也当想个法子退于江湖,没有哪个皇帝喜欢一个队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在身边,还手握军权。   等到谢远走后,顾瑾瑜才听谢缨说起皇后的事情,没有想到,那样飒爽的女子最后却只能与古佛相伴,令人唏嘘。翻看四哥的来信,完全没有提及此事。   “子期,你说未之会不会?”   谢缨抚过顾瑾瑜的手,“别担心,今日我已提醒过他,想必他已经明白。”   “父亲,母亲,爷爷遣人来问是否开饭了,他老人家最禁不起饿了。”   顾瑾瑜与谢缨相视一笑,这谢缨的师傅真是个老顽童,真不知他如何将谢缨以及穆清教导得如此沉静。   山中岁月静好,莫道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陪伴,很多不足之处,望见谅,新年快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